更可怕的是,他身上的伤口中,竟然长着糙! 那糙一粗一细,一金一银,两枝并生,或傲然挺立,或温柔卷曲,或初初萌芽,姿态妖娆妩媚,竟比花儿还胜上三分。 在血ròu中盛展的绝美妖糙! 柳沁似给冻住了。 他伸出手去,想去摸那个曾经那样或清冷或温柔向他微笑的绝美少年,却不敢。 他不敢去抚摸那个躯体。 那个曾与他相偎相依的温暖躯体,如今长着很多妖异糙儿的可怕躯体! 它甚至比中毒后周身黑肿还可恐怖十分! 影儿,影儿,你痛么? 你害怕么? 你曾在那样的黑暗中,一遍遍唤着我的名字么? 铁链是锁在前面的,叫人不难想象,苏影是怎样在神智清醒时,用颤抖的手,将自己捆住,紧紧缚于石柱上。 而在他失去理智后,又怎样在粗大的铁链和石柱间挣扎嘶叫,痛苦地哭号! 偶然清醒时,他在黑暗和绝望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流血,甚至渐渐衍生出美丽的糙儿来,又是何等的惊怖! 在那样惊怖中等死,没有一个亲友陪伴,没有一个爱人相依,甚至连死后,也只是永远封在山中的枯骨! 封去山dòng,一方面是防止自己疯狂时挣脱铁链出去伤人,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为自己营造一个不见天日的坟墓! 影,影,你怎可以这样凶狠地对待自己! 影……”喉中的呻吟终于发出时,柳沁猛地冲上前去,抱住那具可怕之极的躯体。 已经冷了吗? 或者,冷了也好。 冷了,死了,就不会痛了,不会害怕了。 恍然大悟的南诏官兵,终于大着胆子的,上前解开了苏影身上的jīng钢铁链。 铁链当”地落地,柳沁抱着苏影,也颓然倒坐地下,紧紧拥着他。 影儿……”柳沁呜咽着,拂开苏影面颊上的乱发,露出他青白的脸,青白的唇,吻了上去。 唇,冰冷,却还柔软。 但向来最抵挡不住柳沁亲吻的苏影,终于没能张开嘴,让柳沁纵肆他的情意。 他的唇齿,关得紧紧的,怎么也撬不动。 影……” 影……” 柳沁努力了半天,感觉不出半丝的回应来,终于放弃了,将那瘦弱到不堪的躯体,紧紧抱在胸前,哑着嗓子一声声唤着,唤着他的影。 那伤口处的妖异糙儿,居然如毛发般柔顺着,随着柳沁的动作,左右摆动,或贴在血ròu之上,并不折断。 柳沁抓住几根糙,想要拽,却不敢,只是柔声问道:影,痛么?痛么?” 他不敢拽哦,他连长在苏影身上的妖糙都不敢拽哦! 他怕他的影痛,他怕他的影痛! 可他的影,到底已经痛了多久,怕了多久? 他丢开妖糙,将自己爱逾性命的情人,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中。 心里,似乎终于安妥些了。 他的影,正安静地卧在他的怀里,阖着双目,就像无数次安谧睡在他的怀中一样…… 柳沁!柳沁!”有人打着哆嗦,用力地摇晃着柳沁的肩:柳沁,把他放下来,他……他还在流血,可能……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柳沁侧过脸,轻轻嘘了一声,说道:不要吵他!不要吵他!他才睡着!才睡着!让他睡一会儿吧!” 他轻抚着苏影的面颊,柔声道:影儿,你在沁身边呢!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沁会守着你,一生一世,结发同心……” 怜爱地轻轻一笑,再去捉苏影的手时,已看到他的双臂各缠了一根丝线,扣着什么东西,被他紧握中手中。 小心地打开苏影紧攥的双手,已见到了那对结发蝴蝶。 红绿丝线缠绕着的结发蝴蝶,早已被揉得翅膀零落,头尾不分。 影……”柳沁张开嘴,吐出一大口鲜血,终于忍不住,浑身一松,慢慢软倒在地上。 他的双臂,依然抱着那个男子,那个身上长着美丽糙儿的男子。 柳沁!苏影!” 有人在他身后哭叫。 真吵,太吵了。 柳沁模糊地叹着气。 他好容易找到了苏影,只想抱住他,好好地睡一觉。 便如他重伤的那些日子,苏影抱着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