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西蓝花,唐酒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说:“抱歉,我对西蓝花过敏。” 容怜之的手微微一颤,他唇角僵硬道:“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唐酒浑身紧绷,突然而来的记忆让她情绪有些失控,她很克制的站起来。 “我突然不太舒服,下次再陪你吧。” 唐酒头都不回的离开,容怜之想拉住她,但手在半空中很久,还是缓缓放了下去。 脸色苍白的坐在那,像是没了魂。 梁妈正上菜,见唐酒走了,担心的问:“小七少爷,这位小姐怎么突然离开了?她不是最喜欢吃西蓝花吗,难道是因为我做的菜不合心意吗?” 这一桌菜,是容怜之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哄唐酒开心。 容怜之把放在唐酒餐盘里的西蓝花重新夹起来放在嘴里,等咽下去,他低声说:“很好吃。” 非常好吃。 就是隔了许多年,她可能不喜欢吃了。 记忆里,初见她,她只有五六岁。 她甜甜的,比糖都甜,像是小太阳一样明媚耀眼。 “糖糖,长大了,你可以当我的新娘吗?就像过家家,只有你和我。” “过家家?” 傻乎乎好骗的小姑娘用力点头,“好呀!” “那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明明说好一百年不许变的。 人果然都会变的,全会变的,约定好了也会变。 想她不变,就得握在手里,束缚在身边,好好的保护她。 只有这样,她才会不离不弃,答应他的永远都会记住。 放下筷子,容怜之说:“梁妈,把这些都倒了吧。我也累了,就先回医院了。” 梁妈看看菜,又看看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容怜之很好照顾,但唯独不吃西蓝花,如今竟然为了唐酒改变,一定对他很重要。 他们真的以为,也就是未来的少奶奶。 离开了农家乐,唐酒一路飞驰,去了之前遇见编号K的河边。 她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 手机响了很多次,唐酒才缓缓的掏出来,当看到是K的时候。 她看了好久,在还有一秒就要断掉的时候接通了,“K。” 她嗓音有些弱,有些哑,听上去很软。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忙,有拿放东西的声音,“在做什么?” “发呆。” “心情不好。” 是肯定句。 “嗯。” 唐酒翻了个身,控制着因为回忆颤抖的身体,拼了命的克制着疯狂的憎恨。 不远处的路旁,树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西装革履,似乎是要参加宴会的,而他目光所及就是唐酒。 他指尖夹着烟,静静的望着她,唇角的弧度温柔,说出的话却没多少温度。 “去天河街三十六号当铺,你会开心。” 唐酒闷声说:“除非唐天易死了,我怎么都不会开心。” “好。”编号K点头,“我去杀了他。” 编号K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这种毫无理由的偏爱,让唐酒红了眼。 “杀什么杀,法治社会,怎么能打打杀杀。” “想你开心。” 编号K连语调都没变,偏偏让唐酒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要不,你唱首歌给我听,心情也会好。” “……” 手机里安静了长达一分钟,唐酒差点以为断了信号。 “不会。” 唐酒反正就随口一说,她又不会无理取闹,“其实我就是……” “去天河街三十六号当铺。” 编号K说:“你会开心。” 唐酒一下子坐了起来,“如果还不开心呢?” 编号K轻笑了声,很淡,“那下次在拳场上,我不还手。” “……” 不还手会还脚啊! 她还能不知道? 她吃了太多亏了! 唐酒郁闷的坐起来,“拖大神的福,我心情更不好了!” 编号K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愣愣的,“大神?” “昂。”唐酒开了蓝牙,戴上头盔上车,“大神是对您的尊称,是夸赞您。” 小姑娘这是生气了,您您的,听着不太顺耳。 “……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唐酒隐约听到了后半部分,不过她没多问,他们每个人都藏在黑暗里疯狂滋养,都需要一个光鲜的身份掩盖,冠以正常人生。 编号K应了声,“记得喂鱼。” “……” 鱼比她这个大活人还重要? 唐酒心情更糟糕了,她回去指定让鱼撑死! 天河街在南城,一路上都得走快速路。 唐酒渐渐就彻底冷静了下来,而她不知道,她身后跟着一辆轿车,直到她渐渐降速稳定才半路改了道。 天河街是个普通街道,大部分都是小批发部,烟火气很重。 唐酒都没找呢,远远就看见了三十六号当铺。 嗯,名字很大,就是三十六号当铺。 唐酒停了车,放下头盔,刚进去,数道阴森森的目光就盯了过来。 她本能的防备,目光锋利的望过去。 安静,特别安静,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过了几分钟,突然有人问:“唐酒?” “嗯。” 又是一阵安静,一个小个子男人推着一个大箱子出来,然后递给她一张签收单:“请签收。” “……” 唐酒看看箱子,看看他们,最后看看签收单,默默签了字。 一分钟后。 “啪!” 门重重的关上。 唐酒连人带货被赶出了第三十六号当铺。 箱子有半人高,她一个人指定弄不回去。 然后,她没钱,找人也没法找。 穷,果然是太不方便了。 打开手机,唐酒本能的给邱程打电话,刚拨出去她立刻就按了。 给温时樾打电话,她是不敢的,她怕连箱子带东西被他毁个干干净净。 最后,她想到了秦江里。 果真,没三秒钟,电话就接通了。 “糖糖啊,才一天不见,你就想我了吗?” 唐酒突然看到一辆三轮小货车从眼前飘过,她眼睛亮晶晶,“帮个忙?” “!” 半个小时后。 秦江里心惊胆战的开着蹦蹦小三轮,唐酒慢悠悠的开着机车跟在身侧。 唐酒怕东西掉了,“你如果给我摔了,我就把你的卷毛全给拔了!” 正好,路上有坑,车都抖了抖。 秦江里的心肝颤了颤,“你和我什么仇什么怨,好事不想着我,这种事就没落下过我!” 唐酒无辜极了,“我本来就是想找你借钱,想找个人帮我送回去,谁知道你非要跑来凑热闹,还莫名其妙把人家的车买了。” “那是莫名其妙吗!” 秦江里大声反驳,“你都指着它了,眼都发光了,那不就是想要吗!你想要,我不就得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