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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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麾下将士惊吓了尊架,说来真是惭愧。dasuanwang.net不过黄公放心,本督回头定要严惩肇事的武官,给黄公一个交待。”

    黄冕轻轻地摇了摇手,喘息道:“罢了,其中缘由,敝人也听小儿说过了,此事错不全在鲍将军,小儿也负有一定责任,唯一消者,鲍将军以后再不要像这次这样对普通百姓兴师动众,朝廷的士兵是用来杀敌报国的,而不是用来威吓善良百姓的。”

    “黄公教训得是,本督一定严惩鲍超。”塔齐布恭敬地应道,“本督尚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待来日再登门谢罪。”

    “那敝人就不远送了。”

    ***

    就在鲍超带兵私闯省坦之际,消息传到湖南,北边的湖北省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征湘军统帅石祥祯入湘和曾国藩的湘勇作战失利,引兵北返,却配合左军检点陈玉成,在北王韦昌辉的指挥下,一举攻克了武昌、汉阳,湖广总督台涌被打死,湖北巡抚青鳞乔装难民从城中只身逃出,日夜南下,前来水陆洲湘勇大营向曾国藩求救。

    青鳞非常清楚,丢掉了武昌,咸丰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唯一的消就是请求曾国藩的湘军夺回武昌,他才可能将龟罪,逃过一劫。

    这会儿,应曾国藩之请前来水陆洲商议军情的湖南官员已经齐聚一堂,塔齐布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曾国藩的邀请,但他还没来得及应约,便收到了鲍超率兵闯城关的消息,只得带着秦汉临时赶往桔子洲。

    前往水陆洲的众官员屁股还没坐热,快马便送来消息,说是绿营军官鲍超率兵私自进城,并且包围黄府试图行凶,幸好提督塔齐布及时赶到,才避免了一场惨案的上演。

    “这个鲍超,只是一介莽夫,怎配统帅上千将士?这不,出事了吧?”曾国藩麾下陆勇营官王鑫素来自负、自视甚高,对塔齐布搞的以比武定营官的做法很有一些看法,说道,“统兵作战,那是需要将领熟读兵书韬略的,不是光凭武勇就能胜任的。”

    “是啊,这件事情上,塔督台是欠考虑了。”有湖南官员附和道,“招些山野村夫当兵也就罢了,还居然让鲍超这样毫无军伍经验更无学识的莽汉当营官,这简直就是拿数千人的性命开玩笑,也太不负责任了。”

    有官员更是激动地说道:“对,塔督台虽然杀败过长毛,是朝廷的有巩臣,可那也不能拿我们三湘子弟的性命视同儿戏,本官一定要上奏朝廷,请求皇上制止塔督台的行为,恢复绿营以前的编制。”

    曾国藩神色清冷,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待众人激动地议论了半天,他才淡然摇手道:“各位,这不过只是件偶然事件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独有巡该门师爷左宗棠不发一言,只是他素来生性耿直,虽然嘴里不说,脸上却已经表露了他心中的不满,这帮只知争权夺利的酒囊饭袋,只看到诸如鲍超这般莽夫带兵的坏处,却没有看到这次城南大营比武带来的积极影响。

    一直以来,市井百姓视绿营官兵如凶神恶煞,平时如瘟神般避而远之,可自从大比武之后,风气却为之一改,极大地改善了军民的关系,百姓不再惧怕士兵,士兵不再欺压百姓,这等和睦关系真乃数十年来所仅见。

    左宗棠一向自视甚高,生平从未夸人,便是湘勇的统帅曾国藩也曾被他批得一无是处,当年在友人聚会上更是敢于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已经是朝廷大员的曾国藩,唯独在这件事上却对塔齐布赞赏有加。

    湖南巡抚张亮基也说道:“鲍超带兵包围黄府一案,我们还是等塔督台来了之后说,现在不是谈论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从长毛手里夺回武昌,替朝廷尽忠才是我们每一位臣子应尽的责职,曾大人,你说是不是?”

    曾国藩连连点头道:“张大人所言极是,收复武昌才是重中之重,本官早想挥师北上,一举剿灭两湖境内的发逆,可一来粮草不继,二来整顿尚未完成,和长毛决战的时机并未成熟。不想这一时延误,发逆竟一举攻克武昌,当真是有些失算了。”

    从武昌逃回来的青鳞便哀叹一声,神色落寞。

    曾国藩语锋一转,接着说道:“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整备停当,本官及麾下两万精兵,随时准备替朝廷尽忠捐躯。不过武昌城高墙厚,易守难攻,今天将各位请来,就是想和大家商议一下出兵的事,以便群策群力,拿出一个有效可行的方案来。”

    应邀而来的湖南官员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便是湖南巡抚张亮基也是神色疑惑,不知道曾国藩此举,葫芦里埋的什么药?军情大事,哪有和毫不相干的地方官商量的道理?本朝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独有师爷左宗棠胸中洞若观火,对曾国藩的用意看得一清二楚。

    当下左宗棠也不点破,起身朗声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那是曾帅及诸位将军份内之事,决胜沙场摧敌锋于正税,那是湘勇将士的职责,卑等湖南官员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曾帅及两万湘勇儿朗摇旗呐喊,尽一切可能提供粮草银饷,曾嗽为然否?”

    曾国藩等的就是左宗棠的后半句话,这数月他一直驻留水陆洲,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整编尚未完成,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饷银没有差落,三军若了没有了粮饷,就好比壮汉饿着肚子,哪来的力气打仗?但曾国藩并没有立即搭话,他相信左宗棠既然放出话来,那必然还有下文。

    果然,湖南巡抚张亮基慨然道:“大家同是朝廷命官,同替皇上效命,银子用在哪里都一样是用,藩司尚有现银十五万两,大人今日即可命人从府库提走。不足部分,本官再设法向乡绅们借调一些,挨日再差人送去。”

    “对,湘勇走到哪都是我们湖南的子弟兵,我们湖南的父老乡亲绝不会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杀长毛的。”一些湖南官员也纷纷附和。

    第四卷 以战练兵 第十六章 精兵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下官因为军务缠身所以来晚了。”塔齐布满脸羞愧地走进水陆洲湘勇大营,向众湖南官员连声告罪。

    张亮基道:“鲍将军的事情,大家伙都已经听说了,其中定是有所误会,好在并未酿成什么大祸,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还望塔大人能够从轻发落才是。”

    “不然。”湘勇猛将王鑫却是断然道,“此风断不可长,卑将以为对肇事将领定要严惩不贷,否则这口子一开,以后各军争相仿效,纵兵抢掠百姓乡绅,那该如何收场?”

    张亮基神色略显尴尬,只好不再说话。

    塔齐布一依,发狠道:“王将军说得是,鲍超目无军纪,意气用事且公报私仇,实非我辈军人所应为,且此事在长沙士绅间留下极其恶劣的影响,给我绿营官兵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下官已然决定,明日午时,便将鲍超斩首示众,以正军威,也给长沙乡绅一个满意的交待。”

    众官员神色一怔,都想不到塔齐布竟然要把鲍超斩首示众。

    还是曾国藩打圆场道:“本官到是有个折中的办法,不知道塔大人意下如何?”

    “曾大人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鲍超乃是一员虎将,虽然行事难免莽撞,这次纵兵围攻黄府也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但当今天下发逆横行,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何不留下他有用之身,调入我湘勇,让他随军出征,将龟罪?”

    有官员附和道:“对,曾大人所言极是,鲍超一介武夫,纵然是死,也让他在临死前多杀几个长毛,正所谓物尽其用嘛。”

    塔齐布心知无法推脱,那鲍超已然无法再在绿营立足,倒不如索性做个顺水人情送与曾国藩得了,便也答铀下来,痛快地说道:“既然曾大人如此抬举鲍超,下官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了,这就命人将这厮立即绑来大营。”

    “如此甚好。”曾国藩微笑道,“时近正午,本官已在营中备妥水酒,各位何不用了午饭再走?请。”

    酒足饭饱,戴罪之身的鲍超也被人押到,被调入湘勇任一名小小的什长。

    在湖南官僚的送别下,曾国藩率湘勇克日起拨,兵分三路开赴湖北。

    中路大军由曾国藩亲自统帅,会同罗泽南率七千陆勇沿汩罗、岳州、临湘、蒲圻、咸宁、纸坊一路直扑武昌。

    右路由胡林翼、王鑫率三千陆勇进攻通城、崇阳,截夺太平军储粮重镇,一旦得手再从咸宁大道协同中路大军围攻武昌。

    左路由彭玉鳞、杨载赋嘶万水勇,出洞庭湖,从临湘、嘉鱼、金口东进武昌。

    ***

    不提曾国藩率三军出征武昌,塔齐布返回城南大营后,心中却是郁闷无比。绿营整编刚刚开始,就平白无故损失了一名营官,叫他心中如何不郁闷?

    刚返回大营,又见一大群将士将他的帅帐团团围住。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哪?”塔齐布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顿时暴跳如雷,厉声道,“他***,不想活了。”

    这几天由于和秦汉接触得勤了,连带的也受了些影响,嘴里开始粗话连篇。

    “大帅,给兄弟们留一条活路吧。”

    一见塔齐布,那伙士兵却是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个娘们似的,都给老子起来,别***哭了。”塔齐布心中越发烦躁,吼道,“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给老子玩这一手。”

    “大帅,弟兄们没有活路了,新任的营官要裁汰我们,一千多号兄弟哇,那可都是些征战多年的老兵呀,大帅,他们可都是替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有巩臣呀,可不能只凭他一句话说裁汰就裁汰了呀,大帅,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哇。”

    “什么?裁汰?一千多号弟兄!”塔齐布吃了一惊,感到事情有些严重,胸中的郁闷已经烟消云散,头脑也冷静下来了,沉声道,“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是几营的?”

    “我们是第六营的,大帅。”领头的哨官苦着脸道,“新任营官秦汉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裁汰我们一千多号弟兄,卑将不服与他理论,反被他痛骂一顿,要将弟兄们轰出大营,大帅,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哪。”

    “六营?秦汉?”塔齐布的浓眉已经紧紧地蹙紧,感到事情有些严重。秦汉行事素来稳重,深得他信任,他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但裁汰一千多号人却是件非同猩的大事,新编六营的规幕然间缩小一半不说,在将士们中间造成的影响也是难以估量。

    定了定神,塔齐布道:“你带弟兄们先到新编一营安身吧,待本督问清了事情真相之后再行疵。”

    “大帅,你可一定要替弟兄们做主啊。”领头的军官似乎不愿就此罢休,后面的近百号各级军官也跟着鼓噪。

    “反了?反了?”塔齐布神色一冷,厉声道,“马上给老子滚,没见老子正烦着呢?”

    轰走这群军官,塔齐布立即让人将秦汉请来。

    秦汉一进帅营,塔齐布劈头就问:“秦汉,你想干什么?突然间裁汰掉一千多号人,也不事先跟我通报一声?你想干什么?”

    秦汉神色镇定自若,沉声道:“卑将正准备向大帅禀报。”

    “罢了。”塔齐布摇摇手道,“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要裁汰他们?”

    “他们不听从指挥,对卑将的军令置之不理。”秦汉沉声道,“一支军队如果做不到令行禁止,就不算一支合格的军队,一支不合格的军队一旦上了战场那是要吃大亏的“将以为,士兵的选择应该本着宁缺勿滥的准则,对于目空一切、不服管教的老爷兵、问题兵应该坚决予以裁汰,既便最后只事一名士兵也在所不惜。”

    塔齐布不语,他知道秦汉话未说完。

    “大人,我们与其说是在整顿绿营,倒不如说在创建一支新军!一支新军的创立,重要的不在数量,而在这支军队的灵魂。什么是军魂?军魂就是我们这些军事主官给这支新军注入的意志和信念,军魂将直接决定这支军队战斗力的强弱,决定这支军队的生命力。军魂一旦铸成,以后不论岁月流逝、人员更迭,这支军队将始终保持它的传统,百年而不衰。”

    “说下去。”塔齐布听得畅快,早忘了刚才的郁闷和担心。

    秦汉道:“所以,卑将要的是一支精兵,一支令行禁止的精兵,而不是一群平时牛皮哄哄,战时贪生怕死的老爷兵。那伙不长进的东西,卑将绝不会姑息。”

    塔齐布听得出神,但良久后长叹一声道:“唉,可是秦汉你想过没有,比武任免营官一事,已经在军中造成了一定不良影响,据说已经传到了京城,连皇上都在亲自过问此事,如果你再大肆裁汰兵员,一旦引起被裁将士的不满,进而聚众闹事,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怕是难以收场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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