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顾以薇沉默了一路。顾以毅能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妹妹的情绪不太对，但也没多想，只当她是上班累了，就没追问什么。结果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午夜零点，自己正准备入睡，房门却被准时敲响。他措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哥，是我。”顾以毅：“薇薇？进来吧，怎么了？”如果他没有记错，自从顾以薇小学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在深夜的时候敲过他的房门。而之前会这么做，大多都是在雷雨夜，她怕打雷，不敢一个人睡，就来他这找安慰。今天这月亮也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啊，怎么这么反常？顾以薇一屁股坐到顾以毅的电脑桌前，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卡通抱枕，盯着顾以毅看了好几秒才抛出她的问题，问：“哥，你和司徒哥认识那么久，知不知道有什么事是对他影响特别大的？就是只要一提到立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那种？”原本悠哉躺着的顾以毅一听到这话，“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怎么回事？他欺负你了？”顾以薇连忙堵住房门，生怕顾以毅大半夜就要杀到司徒澈的家里去。“没有，他怎么舍得……我的意思是有你在，他怎么敢欺负我呢？就是今天见他收了一份快递，拆开之后情绪就不怎么对劲，还一直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我走的时候他都没走，我……有点担心，所以才来问你的。”顾以毅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以薇一眼，果断倒回枕头上。他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某个丫头的相思病犯了。“他一个四肢健全、智商在线的人，难道你还怕他把自己给饿死？”顾以薇：“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以毅抖动肩膀轻笑一声：“哎，我不知道啊，你肚子里又没有我的蛔虫，我怎么知道？”“顾以毅！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顾以薇直接将手里的抱枕丢了过去。顾以毅灵敏地接住，不以为然道：“这大晚上的，你不让我睡觉，非拉着我陪你的情郎一起失眠，顾以薇，咱们到底是谁不正经？”顾以薇：“哥！司徒哥是你的哥们儿啊，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吗？”顾以毅把抱枕又抛了回去，反问道：“喜欢他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担心？”顾以薇：“……”话是这么说，可顾以毅还是在自己妹妹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薇薇，求你放过哥好不好？司徒的脾气的确和大部分人不同，但心理承受能力也要远超你的想象，所以你就不要瞎担心了，一般你眼里的大事，到了他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凭你的思维是猜不透他的，我也猜不透。明天还上班呢，听话，洗洗睡吧。”顾以薇回到房间，非但没有得到半点安慰，心里的担忧反而更浓了。她觉得她的直觉不会错。既然小事他都不会放在眼里，那从另一个角度讲，就代表他这次遇到的事一点都不小。被顾以薇这么一折腾，顾以毅顿时睡意全无，正想起来抽根烟，房门却又一次被推开。只是这次不是顾以薇，是顾妈妈。“妈，怎么了？”顾妈妈小声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说：“嘘，你小点声说话，别让你妹妹听到。”顾以毅：“……”顾妈妈：“你妹妹怎么了？”顾以毅也没想隐瞒，一五一十地把顾以薇的困扰重复了一次。可顾妈妈听完，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一脸喜悦地感叹：“这样啊，看来我们家宝贝儿真的很喜欢那个司徒澈啊。”顾以毅嘴角一抽，不满道：“我看是您比较喜欢才对吧，薇薇这样，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顾妈妈抬手就在顾以毅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啊，我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条件，陪你妹妹一起长大，怎么还是这么不懂女孩的心呢？”顾以毅：“……”“怪不得到现在都找不到女朋友。”看着自己妈妈满脸的嫌弃，顾以毅不是一般的心塞：“妈，说薇薇的事呢，您说我干什么呀？”顾妈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你妹妹是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工作的时候工作，该恋爱的时候恋爱，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老大不小了，还不给我带个儿媳妇回来。”顾以毅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妈，您根本就不了解情况，您了解司徒吗？您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您知道他到底适不适合做男朋友甚至是丈夫吗？”“小毅，你是生下来就知道怎么做哥哥吗？”顾妈妈忽然一脸严肃，“没有谁生下来就适合成为某个角色，为人兄长是这样，做人父母更是如此，大家都是在摸索中学习和成长，前提是你真的想做好这个角色。”顾以毅沉默了。顾妈妈的神色变得温柔，拍了拍顾以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爸爸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常常惹我生气，但你看现在，他不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吗？人呐，只要有心，都可以改变的。妈问你，你觉得那个司徒澈怎么样？”顾以毅：“他……其实挺不错的，有责任心，有担当，原则性很强，三观也很正，智商高，长得也很帅。除了性格有些冷冰冰，工作起来就不顾一切，几乎不会照顾人也不会考虑其他人感受之外，我说不出什么缺点。”顾妈妈嫌弃地瞥了顾以毅一眼，用眼神表达她内心深处的不满——果然不开窍！“儿子，你说的这些优点呢确实很不错，缺点也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觉得他喜欢你妹妹吗？”顾以毅的思绪不由得飘回几年前，静默几秒，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他大学毕业前，我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默认了，但当时薇薇还小，又处在高三那个重要的阶段，我就和他说希望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扰乱薇薇的心绪，他才选择去国外进修。“其实这几年他在国外那边发展得挺好，前景也很好，我以为他会一直留在那边，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地回国，还变成了薇薇的队长。“我不是想否认他这个人，我只是觉得薇薇很难适应他的那种冷冰冰的性格，就算适应了也未必是好事。以后的人生很漫长，我希望她可以找一个体贴又温暖的人，给她更多的呵护和陪伴，而不是一个总是要游走在危险边缘，时常忙到昏天黑地的人做另一半。”顾妈妈真的没想到几年前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更没想到顾以薇和司徒澈的羁绊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了。她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儿子倔强的脸，笑了：“妈知道你是为你妹妹好，但就算是看起来冰冷的人，内心深处也会有一处柔软又美好的地方，专门留给他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人。“有些人呐，柔软和温柔都是专属的，他的眼神有多炙热，怀抱有多温暖，心跳会在何时乱了频率，都只有那个特定的人会知道。你看不出，因为你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不过独一无二才更显珍贵，不是吗？“儿子啊，等到你遇到那个想要厮守终生的人，就会明白妈今天说的这些了。好了，睡吧，妈走了。”顾妈妈打开门的那一刻，偷听了半天的顾以薇也刚好偷跑回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她胡乱擦掉了不断滚落的眼泪，背靠着房门，心情复杂极了。她真的没想到当年她哥和司徒澈还有过这样的谈话，而这竟然还成了司徒澈决定出国的原因之一。原来司徒澈当年对她也是有好感的。怪不得他刚一回来她就感觉到他的不断试探和靠近，怪不得他说自己是他深夜的陪伴，怪不得……他要带自己去见他的母亲。原来等了也守了这么多年的人，不单单是她。只是可惜了这些年分离的时间。但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怪她哥，她哥不过是在以他的方式保护她，为她好罢了。而且换个角度想，这几年的分离让她和司徒澈都成长为了更好的自己，也更加明确自己的心意，倒也不算可惜，不算毫无意义。这一刻，顾以薇忽然特别想见司徒澈。想抱着他向他诉说思念，想告诉他原来当发现自己暗恋许久的人同时也在偷偷喜欢着自己，是一件多么甜蜜幸福的事。她想不留余地地向他倾诉自己的喜欢，让他和她一起感受这种甜蜜和幸福。冲动之下，她鬼使神差地换好衣服准备付出行动，可等她的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却又迟疑了：司徒澈现在的状态应该没有心情为这件事欢呼庆祝吧。如果真的要坦白，这一刻对于她来说太重要，她不允许有任何一点不好的可能。而且她也不想成为司徒澈烦恼时不懂事的负担。于是顾以薇压下心头的冲动，换回睡衣，纠结几秒后，点开了司徒澈的微信——视频通话。顾以薇也不确定司徒澈是否会接，但怎么说都要尝试一下。最近正是他失眠症严重的时候，既然他觉得看到她可以安神助眠，那她这送上门的安眠药，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顾以薇正满心忐忑，思绪却被手机的一声震动拉回现实。当看到那张思念不已的俊容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顾以薇的心跳一下子漏了半拍。可当看清他身后的背景时，担忧顿时占领上峰。“你怎么还在办公室？”司徒澈眉心微蹙，把手机固定在办公桌上，并没有解释。“嗯。”顾以薇听着这不走心的回答，眉心也跟着蹙了起来，问道：“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你怎么不回家呢？”“还有事要处理。”顾以薇：“什么事一定要今天处理才行？”她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厚摞之前没有的文件，看着档案袋的状态，应该是陈年旧案了。司徒澈仍然没有多做解释，剑眉轻挑，将话题转移：“这么晚找我，有事？”顾以薇明白司徒澈的倔强，知道只要他不想，谁都没办法逼问出什么。想来想去，只好叹口气，她拿着手机倒在床上，可开口的语气却不由得多了几分平日里少有的别扭。“现在是下班时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可刚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未免太任性，立刻改口，“有事，我失眠了。上次你说看着我能助眠，我想试试看着你能不能也起到相同的效果。”司徒澈静默几秒，并没有对她的要求作出任何评价，但仍然默不作声地将手机调整了位置，换到一个更好的角度，唇角微绷，幽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屏幕上那张娇俏的面容。“晚安。”话音落，他立刻切回到工作状态，低头沉浸在眼前的文件中。顾以薇撇撇嘴，在心里说出相同的两个字。其实她找他视频是想哄他睡来着，可见他在办公室，状态也不像是要睡觉，为了能让视频多开一会，让她多看他一会，索性临时改了口，将诉求的身份调换了。趁着司徒澈没怎么看手机，顾以薇赶紧将手机调到一个自认为拍起来最好看的角度，固定在支架上，花痴地望着他工作时认真的模样。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竟然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感觉那道炙热的视线离开了，司徒澈才将视线从手中的文件里移到手机上。他看了眼时间，暂时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手机，一层少见的柔软悄无声息地爬上他的眼眸。类似的场景，不知道陪伴他度过了多少个无眠的长夜。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时出现在他手机屏幕上的只是她的一张张自拍，而此时的她却是鲜活且真实的。她的每一次呼吸，在睡梦中的每一次睫毛轻颤，都能在第一时间被他收入眼底。安静美好得让他都忍不住减缓呼吸，生怕惊扰到她的美梦。在那一个又一个的失眠夜，他无数次地想要让这一幕成真，让这份美好变成现实，走进她的生活，从此不再离去。可在百分百确定她的心意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在国外，他敢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面对手持枪械的抢劫犯，也敢与身上绑满炸药的绑架犯共处一室，甚至可以面不改色地和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斗智斗勇，却偏偏栽在了眼前这个稚嫩未褪的小女人身上。因为在乎，所以怕失去，以至于不敢轻举妄动。她是他最好的兄弟的亲妹妹，他亲眼看着她从一个懵懂的花季少女，一点点成长到了现在的模样。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呢？其实他也不知道。一开始，他只是将她当成兄弟的妹妹，可渐渐的他却发现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中，总是带着欣喜和期望。一开始他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便去观察了一下周围不同女生看他的眼神，通过分辨这才发现，原来那种眼神代表了喜欢。也是那时他才意外地发现，他只喜欢被她这样注视着，如果换成别的女生用这种眼神看他，他会无视，甚至厌烦。后来，他开始渴望见到这种眼神，所以频繁地以各种理由去顾以毅的家或者约顾以毅出来，让他带着顾以薇赴约，因为只要能看到她，不管他心中有多少烦乱都能被暂时抚平。有一次，她旁敲侧击地打听他最喜欢吃的食物，他没有隐瞒，告诉了她是馄饨。结果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去顾以毅家里吃馄饨的邀请。每当馄饨入口的那一刻，他都会下意识看着她因为期待而望向自己的双眼。那双眼睛仿佛琉璃般澄澈，干净的似乎只装得下他的倒影。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想离开这双眼睛了。可那时的顾以薇还太小，虽然他能够感到她充满少女气息的爱慕，但却仍然不能回应。少女懵懂时的爱太单纯，也太珍贵，但那个阶段萌生的爱大多都不是真正的爱情，只是因为某些事情而萌生的仰慕和崇拜。如果她对自己只是单纯的崇拜，他回应才是不负责任。接受？不现实。不接受？她没有必要承受这种完全可以避免的拒绝和打击。随着时间流逝，等到她升入大学，遇到新的同学、学长，新的可以让他崇拜的人，她自然会明白当初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崇拜，他会庆幸当年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如果不是，他有足够的幸运可以遇到这样一份万里挑一的爱情，那他也需要时间让自己成长得更加优秀，才足以和这份爱情相匹配，才能给她更周全的保护和照顾，才能配得上她的真心。这也是他当年毅然选择离开的原因之一。至于那段被错过的时光，他自然会想办法一一弥补。自从离开的那一刻，他对她的关注有增无减，就是在为未来的弥补做准备。而事实也一次次地向他证明，他的选择和坚持是正确的，他们的关系也在朝着期望的方向发展，可是……司徒澈的视线再次落在办公桌角落里的那个快递盒上，狭长的眼眸微眯，眸光中的温柔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危险与凛冽。片刻后，他拿起一旁的座机，拨了一个内线号码。“我们需要谈谈，就现在。”第二天一早，顾以薇是被她哥的砸门声吵醒的。“顾以薇，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不等你了。”顾以薇茫然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去摸枕边的手机，却什么也没摸到。而等她找到已经没电的手机时，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当她的余光扫到时钟上显示的时间后，顾不得考虑什么，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上了她哥的车。顾以薇系好安全带，自动将她哥的碎碎念屏蔽，拿出包里的充电宝，刚充上电，开了机，就迫不及待地点开司徒澈的微信。上面显示的视频被挂断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估计她的手机是那个时间自动关机的。所以司徒澈真的和她开了一整夜的视频？连她睡着了都没有关掉？惨了，不知道她昨晚有没有打呼、流口水、磨牙、说梦话？人都走进办公室了，顾以薇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她隐隐记得自己睡醒时并没有口渴的感觉，嘴边也没有口水干涸的痕迹，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打呼和流口水。可磨牙和说梦话……算了，反正睡着之后的状态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万一……万一司徒澈也睡着了呢？那不就是刚刚好。顾以薇收起那些杂乱的思绪，放下包，拎着外卖员刚送来的早餐，敲响了司徒澈的办公室，可办公室里没有半点回应。睡着了？不想理她？还是不在？顾以薇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看看，手都搭在门把手上了，期盼中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找我？”顾以薇猛地转身，唤了一声：“队长。”她下意识朝他眼部看去，果不其然在他眼下看到一抹淡淡的青色，他眉眼间也有着挥之不去的疲惫。通过她对他最近的观察和了解，不用问她都知道，司徒澈肯定是一夜未眠。至于原因，她是想问，可也知道他不想说，否则昨晚视频的时候就告诉她了。无数关心的话从心头涌出，但到了嘴边，却只化成了一句：“喏，你的早餐。”在某些方面，她哥说的还是很对的。司徒澈这三个字从来都不和软弱沾边，自然不需要她喋喋不休的关心，她只要默不作声地给予他支持就好。“谢谢。”淡淡的应声后，司徒澈拎着早餐回了办公室。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里，他只离开了办公室三次。一次是他主动离开，一次是她整理出来的报告需要他签字，还有一次是接她帮他订的午饭外卖。到了下班时间，没有需要加班的事，柏万和李瀚格准时走了，办公室只剩下一脸担忧的顾以薇和不知道状态的司徒澈。她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司徒澈从办公室叫出来，三队的办公室门却被人被敲响。“请进。”顾以薇收起思绪，看向门口。话音刚落，小张夹着一个未拆封的快递盒挤了进来。“顾姐，又是你们队长的快递，放哪儿？”一听到快递这两个字，顾以薇跟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起，几乎是冲到小张的面前。“谢谢。”话是道谢，但她的眼神已经在催促着小张快离开了。小张一头雾水，却也没多说什么就转身走了。办公室门一关，顾以薇捧着快递陷入纠结。眼前这个快递和昨天的尺寸几乎一模一样，而司徒澈不像是一个会在网购时留单位地址的人，所以这很有可能是昨天那份快递的续集。如果拆开了，是不是就能知道司徒澈反常的原因呢？可是私拆他人快递是侵犯他人隐私，而在司徒澈不想让她发现的情况下，就算她用这种方法摸清了事情的大概，他也一定会生气。但……至少她能知道该怎样去帮他。虽然她也不确定连司徒澈都没有办法的事她能想出什么好方法，但至少多一个人就能多一些想法。思绪万千，不过一瞬，顾以薇还没纠结出答案，司徒澈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他一言未发地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快递，留下一句“叫你哥来接你下班”就转身回去了。司徒澈反手关上办公室门，拆开快递，眉心拧成一个“川”字。这次，里面是一朵被风干了一半的鲜花，如果他没认错，这就是他带着顾以薇去墓地时那束花中的其中一支。顾以薇一脸懵地站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还想上演在办公室通宵第二季吗？就算是机器人，工作后也得适当充电吧。更何况他也不是机器人，是活生生的人。夜里，顾以薇刚更新完自己的小说就躺到床上，接着，一个视频请求发到司徒澈的微信里。这次他接得很快，却没和她闲聊什么，只是将手机摆放到昨天的位置，轻声道了句“晚安”。而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好不容易挨到周六，顾以薇实在是沉不住气了，好一番精心打扮，然后在乔雅的建议下，又一次拨通了司徒澈的电话。然而顾以薇好不容易鼓起来的信心却被听筒的嘟嘟音一点点消磨。乔雅跟着干着急，只好把顾以薇约了出来。两个姑娘坐在咖啡厅，一个苦口婆心，另一个垂头丧气。“我说顾以薇同学，你平时拒绝别人时的那股高傲又厉害的劲儿到底哪儿去了？不就是没接电话吗，又不是死了，你摆出这副跟要去出殡似的表情干什么？”顾以薇拧着眉心，开口道：“呸呸呸，说点吉利的不好吗？”“大吉大利，今晚吃鸡。”顾以薇闷闷地叹了口气：“我哪儿还有心思玩游戏啊，吃什么鸡。”乔雅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接着说：“谁让你玩游戏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悟性啊，也只能在家当母胎solo了。”顾以薇：“什么意思？”。乔雅：“你说你啊，平时写别人的情情爱爱的时候都那么明白，轮到自己就两眼一抹黑，说你是菜鸟都是夸你。”顾以薇：“……”乔雅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了起来。“我的顾大小姐，现在的局势多简单啊。首先，咱们能确定他的确对你有好感多年，也很明确地向你表达了他的心意，其次呢，他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可在他已经对你展开攻势的情况下，却又突然对你开始回避，那就说明一定是某件事增加了他的顾虑，而你的怀疑就是那份快递。但我们现在没办法知道那份快递里的内容是什么，就只能跳过探究的这一步，直接追求最后的结果。“根据你口中所描述的这个人，我觉得他之前既然表示过要以结婚为目的追求你，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这份心意也没那么容易改变的。那你要是也想朝着这个结局发展，不如就拼一把，跳过过程，直接追求结局。”说到这，顾以薇要是再不懂，就对不起她写过的那么多部言情小说了。“你不会是说要让我生米煮成熟饭吧？”乔雅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切，说那个多俗啊，我这是叫你提前行使你司徒太太的权利，戏称——大吉大利，今晚吃鸡。与其担心到嘴的鸭子会不会飞走，那还不如抓紧时间把鸭子一口不剩地吃到肚子里！”乔雅忽然收起唇角的弧度，一脸严肃地注视着顾以薇：“薇薇，我知道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没有智商可言，但这么畏首畏尾的你，可不是我认识的你，更不是真正的你。”顾以薇成功被乔雅的话刺激到，脑子一热，直接杀到司徒澈的公寓。虽说乔雅给的办法有些限制级，也有点极端，她还没想好要不要付出行动，但至少见上他一面，把她憋了一个星期的话当面问清楚还是很有必要的。喜欢和爱情向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总不能他说追就追，他要跑就跑吧？她又不是单机游戏里的NPC，还有存档和随时读取的功能。可等顾以薇带着一肚子的质问，气冲冲地把公寓门敲的“砰砰”响时，里面却没有半点回应。没在家？她记得和他昨晚视频的时候，他是回了家的。难道他又去了办公室？顾以薇风风火火地下楼，左右找了一圈，确实没看到司徒澈的车之后，又赶去了警局，结果办公室也没有人。这是什么情况？人间蒸发？虽说这是休息日，司徒澈也是一个独立的人，去哪里也没有向她汇报的规定，可顾以薇还是担心得不行。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和司徒澈有关的事，别的地方待不住，只好到他家小区对面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消磨时间。可她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车或者人回来。电话，也仍然没有人接。与此同时，司徒澈刚刚回到车上，拿起落在车上的手机，低头一看，眉心紧蹙。这么多未接电话。他下意识想要回拨，却在看到分散拨打来的时间后，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正想驱车回去，另一个熟悉的号码却跳了进来。是顾以毅。“怎么了？”顾以毅：“你在哪儿？”司徒澈：“外面。”顾以毅：“老地方等你，别开车。”司徒澈：“好。”顾以毅的耐心都快耗尽了，熟悉的身影才不紧不慢地出现。他没好气地瞪了司徒澈一眼，埋怨道：“叫你是出来喝酒，又不是出嫁，怎么这么慢？”司徒澈一个冷眼回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一句话就给他怼的没了下文：“你是交警，会不知道这个时间最堵？”虽然是周六，但晚高峰时期的车流量还是很大的，顾以毅是等得太久，都把这点给忽略了。他自知说不过司徒澈，便直接将半打啤酒砸到司徒澈的面前，开口：“少废话，迟到了就该罚。”司徒澈意味深长地瞥了顾以毅一眼，倒是没再多说什么，痛快地拿起其中一瓶，一口气喝了半瓶。放下的那一刻，他没用顾以毅开口，便主动将话题引到顾以毅欲言又止的重点上——顾以薇。“薇薇今天联系过你吗？她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顾以毅喝了口酒，答非所问地说：“你敢不接我妹的电话。”司徒澈无视他的无理取闹，不答反问：“我接了你就高兴了？”话虽未说破，但两个人都秒懂了彼此的意思，不约而同地灌了口酒。顾以毅放下酒瓶，说：“她给我发了信息，说今晚和乔雅有聚会，晚了就在乔雅家睡了，未必回来。”说完，他转头，专心地注视着身旁的男人。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认真地打量过司徒澈了。这么一看，倒还真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司徒澈却没看他，听他说完便拿出手机，给顾以薇拨了回去。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通，听筒中传出的背景音有些嘈杂。“薇薇，你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