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黎明将至

风起与特殊服务从业女在酒店厮混的消息传遍了每一个娱记,他们冒死闯入酒店曝光,却意外让安南变成了隐婚的“小太太”。 平平无奇的客房服务生,却被客人砸钱上演“被睡”戏码? 一纸契约,开始了她豪门太太打工日常。 ——老板 ——叫我风起或者老公 本是他处心导的一场戏,可他却当真入了戏。

作家 三川 分類 出版小说 | 17萬字 | 13章
第十章 Lux.f不养废物
一)
安南今天的拆解预约单最早的一波在午后,而风起却需要赶在八点半前回到公司。
下了飞机后算算行车时间,满满当当,他连稍作休息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安南知道自己耽误他了,过意不去:“晚饭我会做得丰盛一些的。”说完就要往机场大巴的方向去,风起反手一捞,揪住了她的衣角。
“不是说午后才有工作吗?陪我一起去公司好了。”
“我去干什么?隔行如隔山。”安南问道。
这时,接送的专车开过来了。风起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确实。”
见他开窍了,安南舒了口气,昨晚那个吻,的确到现在都还让她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我去坐大巴……”
话还没说完,风起就拉开车门将她塞进了专车里。
安南讶异,从车座上爬了起来够车门。
风起淡然道:“扣钱。”
资本家的狡诈让安南开了眼:“我顶多做做花瓶,说不定还会添乱。”
风起正色道:“那就做做花瓶,添添乱。”
安南无话反驳,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车往公司走,很快到了Lux.f公司大楼。
“先生,几位董事已经过来了,不过因为您要求的会议时间比正常工作时间提早半小时,人事那边还来不及准备茶水。”
天吴迎了上来,看到安南后倒不惊讶,笑着问候了一声,像是她之前说有事就是追去法国找风起似的。
“无妨,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是,三分钟后送到。”
风起点了一下头,拉着安南上了楼。
晕机,飞机餐没心思吃,安南一边听着肚子里的小声咕咕,一边想:一会儿他要工作的话自己就在他休息室打个盹儿也不错,中午一起吃个午饭,正好再去上班。
很快,“叮”一声,电梯门开了,安南留意到工作人员都神色匆忙,一派如临大敌的模样。
明明刚才听说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上班族的周一,果然了。
正这样想,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对方穿着件老北京样式的休闲短褂,坐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抵门饮茶,双眼精亮,一看就不是偶然选错了地方歇脚的闲杂人等。
为求不失礼,安南侧头轻声问了天吴一句:“这是?”
天吴还没应,风起亲自向安南介绍道:“江海生,我母亲的亲弟弟。”
安南在脑中将这句话过了一道,母亲的亲弟弟?直接说舅舅多省力。
饮茶的人停杯,两只眼睛一眯:“公司不论亲疏,同事不论辈分,风总的规矩还真是严格啊,这位……是新夫人吧?”
安南乍然想起那句“为了彻底掌控公司,连亲舅舅都算计在内”的话,笑了一下,没叫人。
不怪她不懂礼貌,高门大户是非多,眼前这个所谓的舅舅与风起的关系一看就剑拔弩张。
江海生倒不在意,自言自语地补了一句:“没来得及喝杯外甥媳妇茶,改天庆功宴上,可要一并补上。”
他对复职处理法国时尚周的交涉事宜十拿九稳,风起却只是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江海生识趣地让出了一条道,然后不紧不慢地闪到一边继续饮茶。
“一会儿东西做好直接送进来。”风起吩咐了天吴一声后,挽着安南往走廊一侧走。
安南一看,“会议厅”三个扎眼的大字挂在门口,还有几个前两天在风起家打过照面的股东走进走出,也着实有点儿怯场。
安南问道:“这是干什么?”
风起淡淡地说:“完成今天上午你给自己做的工作计划。”
安南一愣,没反应过来。
“做花瓶,添麻烦。”说完这六个字,风起推开了大门。
此时会议厅里的人早就严阵以待,尽管不是正常时间,与会者却无一人懒散,与前两天相较,会场气氛也明显紧张了许多。
安南打量了一圈,气氛煞人,只好跟着风起在正位落座。
临近的几个人明显脸色不佳,大多数人都只是瞥了安南两眼,视线碰上便点头打个招呼。当着风起的面,没人敢对安南的旁听提出异议。
“风总,可以开始了吗?”左手位的一名理事视线越过安南说。
风起看了一下门口,见天吴侧身进来了,于是点了一下头,众人纷纷正襟危坐。
“时尚周的合作协议问题,上周我这边已经派出了两波人前往交涉,效果……”
最先发言的一位股东嗓门放得老大,话才说了一半,入位的天吴却反手在安南前放了一盘早餐。
安南:“……”
发言人脸色一变,会议桌上的气氛更是诡异起来。
安南求救般地看了风起一眼,他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接道:“的确,反馈过来的商谈效果都很不理想,协议续签形势不乐观,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上。”
见风起一本正经的,其余人也不好说什么。
那位股东继续说:“时尚周活动是重要的新品展示平台,既然法方代表Jessica与江海生私交深,而风总您又同意了让江海生重新入职,我看会议上需要讨论的也就一个具体职位问题。”
此话一出,几名股东纷纷应和。
风起一脸坦然:“诸位有什么意见?”
坐在风起左手边的安南正在这扎眼的位置上如坐针毡,鼻翼前萦绕着谷物烘焙的香味,抬头却又满目都是西装革履精英脸。
安南偷偷扫了一圈,现在临近的几个人正交换着眼神商议由谁来向风起挑起关键话题,这个时候开溜,再好不过了吧。
她立即扭头撇了一眼门口,又给风起使眼色,风起点了点头,正当她要起身时,他却按下她亲昵地说:“不喂就不乖乖吃东西吗?”
声音很小,但放在这种场景中无异于深水炸弹。
因为太过突然,正准备发言的人硬是把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憋成了一阵咳嗽。
安南也是吓得够呛,正所谓,明枪易躲,暗骚难防,在事关几十亿生意的会议上,老板你到底是要闹哪样?
“如果仅仅只是复职,职位过低,权限也不够,恐怕江海生也未必肯尽心尽力吧。”一位老股东倒是不在乎风起今天是否被恋爱冲昏了头脑,或者说,他认为这样一来更好。
“的确,当初江海生被解雇的事在业内闹得很火,光是复职,他的面子也过不去。”
“眼下距离时尚周活动不足一个月,协议要紧。”
“风总,您日理万机,目前Lux.f各方面都在稳定期,的确可以考虑下放一些权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刚才的暧昧事件似乎又被遮盖了过去。安南虽然外行,却也听出了他们话里想分散风起对集团掌控权力的意思。
“哦?我近来的确有些分身乏术。”
见天吴不说话,风起所言种种也有放松的迹象,老股东满脸胸有成竹,索性敞开了话题说:“眼下既然只有江海生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认为完全可以让他作为Lux.f市场部经理全面接管国内与海外市场的调控,风总您主要擅长鉴定与设计,全心负责产品模块更有利。”
几位股东接连点头,因为他们有把握让风起松口。
一个有能力又贪婪,且没有股份的人分散风起的实际权力,最安心。等江海生一接手,那么市场的盈利部分他们就有手脚可做。
长年累月被一个小上自己一轮的人压着,股东们哪里会真的服气。
他不是能只手遮天吗?那么就让他好好见见血!
听完股东们的旁敲侧击,安南也不免露出了一丝不屑,她没了方才参加正经商务会议的拘束感,倒像是看戏一般轻松下来。
没有发言权,她便拿起餐具慢条斯理地吃起早餐来,顾及着终究是在风起的公司,倒没发出什么声音。
“夫人,您有什么好建议吗?”老股东突然将目光转移到了安南身上,满脸挑衅。
安南本要装聋作哑糊弄过去,但风起却偷摸在她腰上划拉了一下。
顶风调情?呃,手法……还挺讲究。
他将手指抽离,安南一愣,风起是个极认真的人,连写张便笺都一丝不苟,怎么可能因为对一个女人有点儿好感,就脑残到带她来会场吃早餐。
安南一想,大大方方地回答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不过,我觉得有点儿搞笑。”
安南的回答显然有点儿叫老股东难堪。
老股东顿时脸色一沉,自以为占理道:“搞笑?夫人您恐怕根本就不明白时尚周的重要性吧?也是,您只要负责刷卡消费就行了,又哪里需要知道这种价位下购买的实质就是一种知名度的影响呢。”
安南耸耸肩,“扑哧”一声笑了。
“你什么意思?”老股东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就算是风起的夫人,也不能对自己这么无礼。
“不是不是,”安南瞟了一眼他座位前的铭牌,“蒋先生,您是不是记性不怎么好?高价位怎么能跟知名度划等号呢?高中课本都有教,价值决定价格,供求影响价格。比如一条普通质地的车胎在汽配城一般卖五六百,难道从什么展会走一遭就卖五六千?别人又不傻,您换啊?要想卖出高价位,就应该在制胎材料、胎体耐磨性、纹路防滑设计这些地方下功夫,提高价值才能提高价格。您觉得是展会影响力塑造品牌,觉得是个人交情促进协议,我却觉得是品牌质量塑造展会影响力,觉得是公司实力给予个人代表签约筹码,至于影响力、交情什么的,充其量不过是增色剂。”
“所以你是觉得我舍本逐末吗?”老股东一下站了起来,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安南。
她想了一下,居然仰着头毫无惧色地站起来回答:“对呀。”
“你你你……”名媛淑女见多了,老股东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玩意儿。
气氛僵持不下,风起一把将安南拉下:“没规矩,平时在家里教训我也就算了,怎么能跟蒋老这么较真?”
表面似乎是斥责,宠溺维护的意思却昭然若揭。
老股东气得差点吐血,倒是一旁先前也同样支持给予江海生高职的一个小股东笑道:“夫人的话的确有道理,既然夫人这么有底气,那想必这次续约的事也有更好的主意。刚才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公司实力给予个人签约筹码?眼下合约到期,法方代表Jessica希望吸纳新的品牌方合作合情合理,您有什么高见呢?”
安南不熟悉公司业务,自然无话可答。这时,风起看了一下腕表,马上九点了。
“听话,工作时间你在这里不合适。”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刚才发言的几个小股东都惹怒了。
现在是工作时间,权当刚才他们的意见是猴子把戏吗?
眼看气氛逐渐失控,风起却不紧不慢地将安南送出门,嗓音低沉:“休息室等我。”
说完,又只是将门虚掩着。
这种时刻,安南怎么能乖乖走,所幸会议室附近没人,她便不顾形象地扒起门缝来。
只见天吴迅速收拾了餐盘,连接上了会议厅的投影设备。顶着以老股东为首的暴怒神色,风起径直将一份文件摆在显示屏前。
是一份已经签署完成的合作协议。
“续签很难吗?”
风起问,落座主位交叠着腿。
安南从门缝里看投屏并不分明,但甲乙方签字部分的公章却让她大致知道这就是方才股东们口中很难搞定的合约。
安南看得兴致勃勃,室内的股东却面面相觑:“怎么会……”
“需要我给这个协议也开一个鉴定证书吗?”风起的脸上没有一分傲色,但正是这种随便问问的语气最致命。
先前还在风起面前理直气壮的股东们一个个默不作声,江海生复职显然已经成了泡影。
老股东倒识趣,眼看分权不成,愣了两秒后带头鼓起掌来:“真是太好了,这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愧是风总,有您在,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其余几人迅速意会,会议厅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
隔着一道虚掩的门,安南都不由得替他们尴尬,翻脸比眨眼还快,啧啧啧。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会议要就此做结时,天吴却起身给每位与会者添上了茶水。
风起端起杯子,吹了一下热气,抿了一口:“哪有什么人能解决一切问题,你们说得也对,要过问的事情太多,我有时的确有些累。”
众人互换了一个眼色,这是什么情况?
没人敢接茬,风起又悠然道:“社会评论个人成功的通用标准为事业家庭兼济,眼下我新婚,夫人你们也才见过……”
“风总您好福气,夫人年轻貌美,对经济学也颇有见解。”
真行,白话两句高中生倒背如流的价值规律都能吹成经济学大师,安南翻了个白眼,门内的恭维却仍在继续。
“是啊,”另一人揣测着开口,“风总您事业有成,来年夫人再替您生个孩……”
气氛一紧,说话人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合时宜。
短暂的沉默后,风起笑了一下:“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近期要我亲自处理的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多了,或许我也该好好想想怎么偷懒歇歇了。”
在座者无不大眼瞪小眼,这语气腔调……合约的事没逼他分权出去,这会儿倒主动了?
不等他们顺杆子搭腔,风起话锋一转,平白念出了几个名字。
老股东面露喜色,既然风起说累,自然是提拔人手重用的意思,而风起念出的那几个名字,恰恰都是自己的人,于斯忍不住开口:“他们在工作上的表现的确……”
“开除。”风起简单地抛出了两个字。
语气不重,以至于在座许多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风起收敛起笑意,一派上位者的威严神色:“刚才提到的这几个人,开除。”
“这……”
“Lux.f不养废物。”风起简单的一句话,天吴立马调出上周的出差记录,无论真假,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上周两波与法方代表接洽的负责人名单。
“时尚周展会的确对Lux.f推进海外市场有很大的益处,但Lux.f本身也代表了展会格调,如果他们不独家续签,就像故宫博物院里没了瓷母、石鼓这些国宝,而只放一堆明清钱币,那跟古玩城有什么区别?我太太孩子心性都知道品牌质量塑造展会影响力的道理,这些对接人员却无能到让你们来找所谓私交深厚的人谈判。自卑、愚蠢、世故、狭隘,正是因为这样的人留在公司,我才不得不连一个合作多年的续签协议都要亲自擦屁股。”
坐在正位的风起垂眸看了一眼手机,看样子是准备散会了。
老股东赔了夫人又折兵,偏偏风起做事又是这样滴水不漏,只好一言不发。
坐在一旁的另一位与会者却沉不住气:“风总,那江海生……”
风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还有讨论的必要吗?”
门外的安南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笑出了声,连老股东都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一旁的“战友”。
“没……没有……”
风起又看了一眼手机,直接无视那位与会者走了出去,余下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老股东。
“蒋老,您看这事怎么办?”
“连您的人都说开就开,往后公司我们怕是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真是没大没小,他爹风璟言都得给我们几分面子,他这算什么?”
……
这些年被风起压着,捞不到分成以外的油水不说,连子女能力不够都不能暗箱进公司任职,除去风起手中百分之五十一的绝对股份,老股东手上的百分之二十最具发言权。
风起走了,天吴走了,老股东坐在椅子上听他们喋喋不休,累了,也服气了,摆了摆手:“别说了,散会吧。”
“蒋老,那小子……”
“你该称呼他风总,四十岁的人了,这一点还要我说吗?我也好,你们也好,斗不过他的,就这样吧。”
“怎么说我们也是公司股份持有者,哪能事事由着他来?哪家公司有股东这么憋屈的?”
“费了那么大功夫才找出一个江海生,他料理起来不过用了一个双休,连我们外派的交接人员都名正言顺踢走,股东……在风起眼里,我们这群老家伙不过是存了定期,靠吃点儿利息过活的米虫罢了,只要有人愿意抛售所持股份,人家巴不得立马私有化,给你自由。算了,Lux.f无实权的米虫也比别家叱咤风云的领头羊收入滋润。”说完,老股东叹了一口气,其他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二)
见风起出门,安南连忙往一旁躲闪。
时间紧了点儿,没看清门,随便挑了一道走,风起识破她的慌张清咳了一声。
“那是卫生间。”
好奇害死猫,她转过身偏还犟嘴:“早餐吃多了,方便一下。”
“夫人,男……卫生间。”
天吴跟在风起身后,谨慎地提醒安南。
安南站在原地还没想好对策,风起挽过她的手臂:“走吧,年轻貌美、对经济学也颇有见解的夫人。”
安南撇撇嘴,有本事说骚话有本事关好门啊。
风起留那条缝自然是有意让她看,有些话碍于股东的情面他不方便说得太难听,他确实打算硌硬他们,却没想到安南会维护自己,还有这样得体又解气的表现。
嘿,我老婆真棒,他面容镇定,实际上心里得意到不行。
风起才出会议厅不远,转角撞上了来势汹汹的江海生。
天吴立马拦住,风起却摆了摆手:“舅舅有事吗?”
“时尚周可是每年新品展示最重要的海外平台,你不要了?”
“看来他们已经通知过舅舅不用入职了,很好,执行力总算有所提高。”
“你会后悔的,一旦Jessica引入其他品牌……”
风起冷冷一笑,挽着安南越过江海生径直往办公室走。
“你这是对公司不负责任!”如困兽咆哮,江海生跟进总裁办公室,上来想拽风起却只一把拽住了安南的胳膊。
天吴还没来得及进门阻拦,风起一脚合门,反手扼住了江海生的脖子:“动她一下试试!”
隔音的室外一派如常,门内风起清冷的瞳色却一瞬间变得进攻意味十足。江海生吃痛撒手,呼吸不畅很快脖颈青筋突起。
风起没有撒手的意思,狭长的眼睛里带着蔑视:“连合约已经被拿下来了都无人告知你吗?也是,董事会那群老骨头虽然贪了点儿但终究不算太笨。”
“怎么……可能……”江海生从狭窄的喉管中隐隐的气息。
风起却一脸欣赏的玩味姿态:“真不明白华天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可怜虫,给我下药,卖弄人情,就不能想点像样的招数吗?”
“你……知道了……”
“很难猜吗?要是就凭你也能收买Jessica,当初就不会被我扫地出门了。”
“他不会放过你的。”
“不放过我?我得意这么多年了。”
江海生的脸逐渐由涨红变成惨白,正要窒息那一刻,风起撒了手。
“咚”一声,江海生的身体砸在了地板上。
“送客!”
风起极清冷的一声,江海生连滚带爬地出了办公室大门。
风起反身便拉着安南的手臂检查起来:“疼吗?”
安南有些愣,尽管风起一向行事严肃,但刚才那样凶狠挑衅的表情,却是第一次见。
他对她的心绪有所察觉,揽住她颇有顾虑地说:“抱歉,不该让你看到这种事情的。”
安南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抵住他的胸口盯着风起看。
“安南。”
“嘘。”
她竖起食指,又后退了两步打量他。
风起神色如常,一身讲究的蓝黑色西装使他看起来沉稳如大海一样。
“风起?”她偏着脑袋,不太确定的样子。
风起莫名其妙,担心当着她的面做得太过吓到她了,刚要解释,安南一个箭步冲过来,跟猴子一样抱挂在他身上:“你也太帅气了吧!”
“……”
“我之前还想着他要是对你说什么很难听的话,我就帮你揍他呢!”
“……”
安南满眼“我男人真棒”的样子惹得风起没绷住,笑了出来。
门外,天吴亲自盯着江海生下了楼。
“天执行,你不必专程来看我的笑话。”江海生拍了拍袖口,挡了一下头顶的日光。
“怎么会?您是先生的舅舅,我只是先生的助手。”
“助手?是啊,当年风璟言在世的时候,你可不也是他的助手吗?风起一上台连我这个亲舅舅都下得了手,你就真没想过他为什么还敢用你吗?”
“先生为什么用我,我不清楚,但对您下手……先生倒是常说Lux.f不养废物。”
“你……”
“当年您作为总监,假钻的事情才一爆出,就带头将责难指向了风老,但当时接下这笔鉴定单的可是您啊。华天在境外一直有倒卖珍稀宝石的传闻,要不是看在跟您的亲缘关系上,风老能出这个头给他们办事?华天这几年对Lux.f明里暗里使的绊子不少,您现在想借他们的手爬回来,司马昭之心啊。”
“我是贪心,是收了好处,可那又怎么样?紧攥权力看走眼的都是他风璟言!不过话说回来,宝石鉴定我不懂,你可是行家啊,当年风璟言鉴错暮希,你就一点儿没看出来?风起让我丢尽了脸,我是想爬回Lux.f给他添添赌,可要说害得风璟言抑郁自杀,你比我嫌疑更大吧?华天集团肯帮我一把,也是因为确定暮希是被掉包的呀!如果风璟言只是错鉴而没有动手脚,那最有这个机会的,就该是你了吧?”
“没错,那件事就是我做的,暮希呢?你有证据吗?你没有,你就什么都没做?”
“滴滴滴——”
一辆小车停在Lux.f楼底,天吴挑起一抹标准的商业微笑,亲自上前替江海生拉开了车门。
“先生交代我送客,您请。”
江海生抬头望了Lux.f大楼一眼,“嘁”一声上了车。
天吴立在原地。
六年前,同样阳光明媚的一个上午,风璟言从这栋楼上一跃而下,得知这个消息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了挽救幼子性命而窃换的暮希,竟然会直接逼死风起的父亲。
偷换送鉴定前他多次提醒过风璟言注意的,只要风璟言给出假的结论,风璟言和Lux.f都会没事。可偏偏天意弄人,风璟言唯一一次看走眼便是在他亲手换上的合成钻上。
更可笑的是,当他离出手暮希换取天价医疗费仅剩一步时,医院竟通知他收到了全额支票,匿名捐赠……可风璟言的笔迹,他太熟悉了。
那晚,他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喝得酩酊大醉,可当他醒后想去找风起坦白时,暮希却也不见了踪影。
公司股东各自夺权为政,同行更是瞄准时机大肆煽风点火。那时的风起不过二十一岁,面容稚嫩,经验不足,他至今也忘不了那个少年死死攥住父亲遗体的手听完他的忏悔后眸色里的清冷——“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但你必须赎罪,父亲为你死了,从现在起,我要你帮我守住Lux.f。”
天吴抬头看了一下这栋大楼,用黑发掩盖自己开始泛白的鬓角,好在自己的承诺,正在一点一点履行着。
三)
“这不可能!”
陆野抽完了手上的最后半截烟,在烟灰落地的前一秒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不可能。”陆野又重复了一次,脖颈往后仰起,露出喉结处一段好看的弧线,贴近脸颊的碎发被汗渍沾湿了,配上房间里圣洁隆重的婚礼布景,孤寂感尤其强烈。
“先生,他们将您要的东西送来了,您看要不要……”随侍的男人低着头,脑袋上贴着一层汗珠。这个问题他本不该问,毕竟按照计划,今夜勒芒该有一场堪比安茹伯爵和英国玛蒂尔达皇后的瞩世豪华婚礼。而现在,他的主人正坐在一张油画面前发呆,画上的女孩昨天当面拒绝了他。
“这不可能。”陆野又说了一次,燃尽的烟头依旧夹在他指尖,有些变形。
“一定是哪里做得不对。”他招了一下手,随侍的男人赶紧递上先前准备的流程记录册,陆野翻了翻,车赛、领奖台、香槟……跟他记忆中的场景十分贴近。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幅油画,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婚纱呢?”
“已经送到了。”
“拿来看看。”
随侍的男人松了口气,冲门外打了个响指,一个四角鎏金的全防弹玻璃移动展示柜被八名保镖推了进来。
陆野抬眸,透过恍若无物的玻璃层,他看到了一件香槟金色的羊腿袖长蛋糕婚纱,典型的维多利亚风格,领口从左至右依次用一克拉大小的钻石攥成玫瑰花型点缀了五朵。
“怎么不是羽毛?”他皱了一下眉,确定它跟安南十九岁时看完西欧油画展览回来兴致勃勃地向自己描述过的那条不太一样,她当时说:“领口镶嵌那么多羽毛,想想就痒痒,不过在视觉效果上确实比别的礼服张扬独特!哈哈哈,我要是结婚也能穿那个,肯定在婚礼上笑个没完没了。”
移动柜旁边站着的法国商人听出了他的不满,连忙用流利的中文解释:“陆先生,您之前描述的那幅王室画像上画的的确就是这套礼服,不过在上世纪它遭遇过一次火灾,不得已将损毁的羽毛装饰换成了更奢华的钻饰。不过您看,它的完整度与美观性都是超一流的,像这样的古董礼服现世于国家级博物馆外的已经极其罕见了,所以……”
商人低着头,来之前便已经得知了陆野求婚失败的噩耗。
许久,陆野似乎点了点头:“既然是同一件,那就留下吧。”
“陆先生,合作愉快。”商人喜形于色,这笔交易足够他在巴黎买下一整栋商业大楼了。
陆野伸出手,商人连忙去握,就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刹那,一柄利刃精确地划在了陆野手腕上,是陆野自己动的手。
陆野眸子中透着近乎病态痴恋的光,拉来防护柜径直将鲜血滴在了那五朵钻石镶嵌的花上,名贵的织料瞬间吸收掉那些血渍,染出红云一般夺目的花心。
“张扬,独特,这样才对嘛,”他自顾自地咧嘴笑,“送客。”
随侍的男人小声说了句“请”,引着商人出去了。
门外。
商人将交易文件收进随身的密码箱,不解地问:“卢锡安,陆先生是向总理的女儿求婚吗?”
“当然不是。”
“那怎么能抗拒陆先生结婚的邀请?”
“波克兰先生,我不知道。”
“当然,卢锡安,中国人很看中两个字,口风。”
卢锡安尴尬地笑了笑,事实上,自己真的一无所知。
六年前陆野亲自携带宝钻暮希前往中国交易,发生变故后,作为分支企业的华天集团嫌疑造假被查处,尽管最后一无所获,但陆野却在中国待了整整两年,直到总部仓库遭遇不法分子袭击才回来。而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照顾一个女孩。她还拒绝了他的求婚!卢锡安昨天在现场看到后都有些怀疑人生。
中国姑娘,都是疯子吗?
他搞不懂,手机一振接了个电话。
房间里,陆野依旧坐在那把高脚椅上,支着头,看上去很烦恼。
“先生。”
“说。”
“江海生没能进入Lux.f,风起拿下合约了。”
“意料之中。”
“那下一步您想怎么做?”
“你说什么?”
“下一步您想怎么做?”
“前一句。”
“江海生没能进入Lux.f,风起……拿下合约了。”卢锡安越说越小声,总觉得陆野这一问危险得很。
“没错!风起和合约!”
陆野一笑,趴在那张画布上亲吻了桃粉的色块一口:“安南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她不会、也不能在合约有效期内跟两个男人结婚,她当然是爱我的,可跟他的合约就是她的苦衷。”
说完,他又起身打量了一遍那条婚纱,满脸期待地看卢锡安。
卢锡安不知道如何去回应,只好点了点头,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将负责盯看的账户快满两百万的消息报告给陆野时,他眼睛里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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