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蜜如贱

她,户籍所小警花,误惹一只大尾巴狼,从此生活变成八点档泡沫剧!他阻碍她的追爱之路,欺负她、玩弄她,*后竟然还想扑倒她?!乔永诚:“不管你要房要车,还是要钱,我都可以满足你!”等等,这话怎么有点怪怪的?为了将她收入囊中,他死缠烂打、腹黑耍贱、步步为营在一次*绝望的生死关头,他如天神般一步步走近。乔永诚:“救女友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好。”为了她,他连生命都可以不要。感动后,她无意得知,当年一场事故,竟和他有着直接关系?!

报复开始
乔永诚在圣诞节的非洲之行,是一个月前就和那边合作方敲定好了的。他是八点十分的早班机。他明明有秘书有司机,却非得把时欢从床上提溜起来,让她跟去送机。
那天是周六,时欢本来可以睡懒觉的。而且前一天晚上,他忽然抽了疯,变着法地折腾她到半夜。所以一路上时欢都窝在座椅上,昏昏欲睡着,却还不忘在心里将罪魁祸首骂了一百遍。
到机场时已经开始安检。VIP通道不用排队等候。乔永诚让随行的秘书和助理先行一步换票托运,自己留在车里将女朋友一顿上下其手。
时欢刚开始还算顺从,后来实在被缠得烦了,便伸手捅上他的肋间。因为受过专业训练的缘故,她的指节比普通男人还有坚硬有力。乔永诚吃痛,不得不放开她,然后一边“嘶嘶”吸气,一边瞪着她咬牙切齿:“谋杀亲夫是不是?我这一走少说一星期,你还不让我提前得点儿利息!”
时欢一把推开他,退到车门边上嘟囔:“是不是亲夫还不一定呢!”
“你说什么?”乔永诚眉梢一挑,眼神有些危险。
时欢也不搭腔,低头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襟。
乔永诚盯着她看了几秒,倾身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力气之大,勒得她肋骨微疼。
“要不你请个假,和我一起去吧。”他声音低沉,竟带了丝撒娇的味道。
“我不去。”
“小欢,和我一起去吧。正好可以去毛里求斯过新年。”
“我还得上班呢。总请假,工作不要啦?”
乔永诚不满地哼了一声:“破工作赚不了几个钱,辞掉算了,我养你。”,
时欢一阵无语,随即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是挣不了几个钱的破工作,但终究是她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别闹了。你赶紧去登机吧。”
乔永诚不甘心地继续游说:“和我一起去吧。反正我妈也早就有意思让你换个更轻松的岗位,或者是干脆辞职,这样更方便照顾家。她没和你提过吗?”
听他提起王慧芝,时欢忍不住身体一僵:“没有。”王慧芝没提过辞职的事,只是叫她和自己儿子分手。
“欢欢……”乔永诚唤了她一声,语气中明显带了丝不安,“欢欢,我妈这几天怎么都没约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这个问题,时欢没有给出答案。
她推了推他,却没推动,忽然有些不耐烦:“乔永诚,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三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这么黏人?!”
挨了批评的人静默了一瞬,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欢,我怕我不黏着你,你就跑了。”近来也不知是不是他敏感,他总觉得时欢比之前冷淡了许多。尤其是两个人亲近的时候,她虽然没有抗拒,但经常心不在焉。不是说过七年才痒吗,他们俩在一起才几个月,难道就过了热恋期?
时欢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她咬了咬下唇,哄孩子一样拍了他几下:“你乖乖去工作吧,别总想些有的没的。就算我俩分手了,怎么说也是我这女的吃亏。我都没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
“我……”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是秘书催促他赶紧动身。
乔永诚无奈,只好放开满怀的温香软玉,又捧着时欢的脸狠啄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推开车门。时欢也跟着推门下车,却没有一起进去,只是视线穿过人群,遥遥目送着乔永诚过了安检。
刚刚下车等候的司机这会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询问时欢是否现在送她回去。
时欢点头说了声“好”,率先转身走下台阶。
车子行驶到市区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在省厅工作的那位师姐打来的。时欢瞥了一眼认真开车的司机,摁下了接听键。
她“喂”了一声,随即听见那边的人开门见山道:“小欢,我帮你查到了,一句两句说不清。你有时间过来下吗?”
“今天吗?”时欢再次用余光扫向司机。
“最好是今天。”师姐答道,“我老公一个朋友以前是N城市检的。他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跟着师父跑过这件案子。你有什么可以顺便问问。他现在调去了其他市,今天正好来这边。”
时欢蹙了蹙眉,然后一咬下唇:“中午之前过去来得及吗?”
“来得及。他明早才走。”
“嗯,那我到了联系你。”时欢说完切断电话,一抬头正好在后视镜中和司机的视线对上。
司机立刻冲她一咧嘴,很有眼色地问道:“时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我立刻送您过去吗?”
时欢看着他脸上的笑想说“不用了”,可话到嘴边突然改了主意:“我姑姑家有点儿事,我得赶紧去趟省城。”
“那我马上送您过去。”司机看了一眼周围路况,说着就要打方向盘。
“哎,不用!”时欢急忙阻止他,“不用麻烦你。”她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临时停车位,“我可能得用车,你把车停那里先回去吧,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司机犹豫了一瞬,还是依言将车子靠向她指的地方:“那您路上千万小心,不然我可没办法跟乔总交代!”
时欢的师姐名叫刘静,比她大了两届。现在就在省厅负责管理案卷材料。
刚入学那年,学校曾经组织过一次大型野外体能训练,所有学生都必须参加,而且是随机分组。这位刘师姐就和时欢分在了一起。
最后一天穿越丛林的时候,刘静扭到脚,行动都成了问题。其他组员为了争夺名次,只关心了几句便自顾自继续前行。只有时欢和另外一名师兄留了下来,轮流背扶着她到了终点。
那位师兄现在成了刘静的老公。而时欢当时忙着打工,并没有和她成为如胶似漆的闺密。
不过这种患难时攒下的感情,是不需要用言语表达的。所以这一次时欢因为私人目的想要查卷宗,刘静也还是冒着犯纪律的风险帮了她。
省厅的院子外来人员入内需要登记,时欢便将车子停在院外,给刘静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出来接人。
因为是周六,整个办公大楼都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刘静一路一边扯着闲话,一边领着时欢去了五楼案卷室。她轻车熟路地从里间一排架子上拿下两个档案袋,交到时欢手上时说道:“系统上个月升级过后就总出问题,要不也不会现在才给你消息。电脑不好用,不过这里的材料也是一样的。”
“谢谢师姐。”时欢接过来后,立刻迫不及待地绕开封口上的细绳。
年代久远,里面材料的纸张已经开始略微泛黄。她一页接一页看下去,发现里面的内容和乔嘉良给她的扫描件几乎是一样的。
时欢忍不住颤抖,心口渐渐被一股气团堵住。有难过有愤怒,更多的像是失望。她反复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刘静在一旁见她脸色苍白,像是随时要昏倒,不由得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时欢咬唇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扭头冲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
刘静有些欲言又止。她皱眉盯着时欢看了一会儿,还是犹豫着问了出来:“小欢,这案卷我昨天扫了一眼,上面的涉案人也姓时……”
“时海涛是我爸。”时欢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刘静眉头更紧:“这案子是六年前的,你现在找出来,不会是想要翻案吧?”
“我……”时欢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垂眸想了想,“我前几天遇见我爸从前的一个朋友,他跟我说我爸的案子有问题。我一直不相信我爸会诈骗,于是就想查查看。就算不翻案,我也图个心安。”
刘静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时欢开始动手整理那些材料。翻到其中一页时,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名字——张成耀,他就是海宏建材当时的负责人。她盯着那页的内容,猛地想到什么,可却又快得不可捉摸。
她蹙眉凝思了一会儿,继续动作起来,将东西按原样归置好交还给刘静,然后问了一句:“师姐,姐夫那个朋友,我能和他见见吗?”
“当然能啊!他在我家和我老公玩魔兽呢。”刘静笑了笑,转身进了里间,放好东西出来后才继续说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去我家。你前段来培训赶上我出差,也没能聚聚。正好这次去我婚房看看,我才搬进去两个月。”
时欢心不在焉地点头:“好,那我就过去坐坐。”
乔永诚今天去机场乘的是辆奔驰商务。
刘静看见时欢开那辆车车门的时候,惊了一下:“小欢,你这是傍上霸道总裁了?!开这么贵的车。”
时欢没来由地心里一跳,脸上神情还算自然:“一个朋友借我的。”
刘静闻言又玩笑了一句:“你这朋友也够豪,百十来万的车也能放心借。”
“嗯,他卖二手车的。这样的车有的是。”时欢顺嘴瞎编,然后率先钻进了驾驶位置。
刘静的婚房买在了二环附近,离省厅并不算近。虽然是新小区,但那一片地方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区别。时欢几乎没用导航,就找对了地方。
刘静老公的那位朋友姓韩,现在在B市检察院任职。这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太高,留着平寸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只有检察官才有的锐利劲儿。
大概被事前打了招呼,那人和时欢寒暄了两句,还不等她提起话题便主动开门见山。刘静两口子也很识趣,直接退回到卧室,将客厅的空间留给他们。这架势搞得倒像是给两人相亲。
时欢有点儿窘迫,但很快思绪便回到了正题上。
这位韩检察官上来第一个问题就和刘静一样:“小时,你现在查这件事,是想给你父亲翻案吗?”
“不是。”时欢这次倒答得干脆,“韩哥,时海涛是我父亲。他当初被批捕的罪名是诈骗,我一直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我就是想验证一下真相。这么多年来,这始终是我放不下的牵挂,都快要得病了。而且那件案子没有经过法院宣判,最后因为我爸爸自杀而被撤销,我翻哪门子案啊。”
闻言,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小时,我虚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哥,我总要对得起这声称呼。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姑娘,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了,所以我不妨告诉你,你父亲的案子当年按照诈骗批捕的确很牵强,虽然我那时候只是个打下手的小实习生。但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而是用一种略微暧昧的微笑代替,“你应该明白的。”
时欢没说什么,只是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韩哥,当时的一些办案经过,要是可以的话你能给我讲讲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时间太久,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
他讲述的内容和她在案卷材料看到的,基本没什么不同。时欢一边听,一边混乱地思考着什么。等他说完了,她急忙给他面前的茶杯添满茶水,同时提出了心中的疑问:“韩哥,不瞒你说,相关的一些案卷我已经看过了。有一个地方,我比较在意。”
“什么地方?”
“张成耀,就是你刚才提过的,向我父亲供货那家公司当时的负责人。”
“嗯。”韩检察官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继续。
“我看案卷上记载,张成耀当时拿出了一份有我父亲亲笔签名的合同,上面明确标注了所需材料的规格和用途。可父亲却否认曾经签过那份合同。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笔迹鉴定部门的鉴定结果出现误差?”
韩检察官沉吟了两秒:“不是没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性很小。而且在我国,笔迹鉴定结果只作为法庭判决时的参考条件之一,并不是单凭它就可以做出判决。”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但还是将后面的话讲了出来,“小时,我的话或许不中听。但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讲,你父亲说谎的可能也是存在的。因为如果他认了那份合同,就等于彻底认罪。”
时欢垂眸,一阵默然。
她沉默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韩检察官叹了一口气,谨慎地安慰道:“小时,不管你父亲做过什么,但是我相信父母对子女的爱都是好的。而且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够用法律和对错去衡量。”
时欢勉强扯出一个笑:“谢谢。”
该查的该问的都已经完毕。时欢实在没有心情留下闲聊,便婉拒了刘静留她用餐的邀请,打道回府。
一路上她精力不集中,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被她拉长了一倍。
车子驶入N城市区的时候,刚好是下午四点半。
这一天她只早上啃了两口面包,早就已经饥肠辘辘。可大概是开车太久的缘故,时欢半点儿食欲都没有,甚至胃里还一阵阵泛着轻微的恶心。
她把车停在一家小超市的路边,进去买了袋梅子,拆开包装含了两颗。
酸酸甜甜的味道让时欢舒服了许多。她又喝了口矿泉水,拧眉思索了几秒后,重新启动车子,往她工作的北安派出所方向开去。
她要去查一下那个张成耀。当初都是他和时海涛直接接触,她直觉从这个人身上应该能查到些什么。
六年前的案卷上记录了张成耀的详细信息。
时欢记得他就是N城人。省内的户籍信息已经全面联网,有名字有身份证号,她又做着这样便利的工作,不怕找不到。
也的确是没费什么事,她就在系统里搜到了他的信息。
只不过让时欢意想不到的是,张成耀竟然留有案底。就在时海涛出事之后的第二年,张成耀超速驾驶,肇事后逃逸,被判有期徒刑三年零五个月。去年六月份刑满释放,而且凑巧的是他现在就居住在洪山区。
时欢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其他。如果张成耀仍是海宏的老总,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难免会棘手。但现在的状况,着实省了不少麻烦。
她迅速将张成耀的现住址和联系方式誊抄下来,又在浏览器搜了搜海宏建材。结果同名企业不少,却都不是她想要的。也不知是不是这家公司规模太小的缘故。
叹了一口气,她将电脑关掉,拿上东西起身走人。
出门时她正好遇见值班的同事。对方看见她颇感惊讶:“哟,大周末的来加班?”
时欢随便扯了个理由:“东西落办公室了,过来取。”
“哦。”那人点了点头,转头看见她开来的车,竟吹了声口哨,反应比刘静还夸张,“豪车啊!小时,这破班你还上什么,干脆赶紧和男朋友扯证,回家做阔太太算了。”
时欢表情一僵,只笑了笑便开门上车,没有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有点儿堵。
时欢双手紧握方向盘,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忽然特别想哭。
她费尽心思要求证的,到底是什么?而她苦苦挣扎和期盼的又是什么?其实她多么希望乔嘉良给她的那些材料都是伪造出来的。那位姓韩的检察官也说,她父亲的案子按照诈骗批捕实在牵强。那么她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要证明她父亲的清白,还是要证明乔永诚无辜?或许后者才是关键吧。
她犹豫矛盾,难过恐惧,却又控制不住想去求证。没人知道她有多么担心谜底揭晓时,答案是那个坏的。
脑袋里的那两个小人又毫无征兆地突然交战起来:一个告诉她:算了吧,就这样吧。不如给彼此间留些美好的回忆。他是真的爱你,商场如战场。就算真是他做的,他当初也不知道时海涛是你父亲啊。反正你们两个也是没结果。另一个声音马上严厉反驳:怎么能这样算了?从小到大,你爸爸是怎么对待你的!他受了那么多苦,你从来没孝顺过他什么。现在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真相都不去求证,你为人子女的人性呢?!
“别吵了!”时欢拍着方向盘,发出一声怒吼。
她醒过神来,只觉得身后喇叭声不绝于耳。原来是自己走神太久,前方车流已经启动也不自知。她急忙挂挡,踩下油门,在造成交通堵塞前驶离原地。
纠结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时欢还是早早出门,按照从资料上誊写下来的那个地址找了过去。
路上时欢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她今天找不到张成耀,就当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些,让一切过去。至于她和乔永诚……还像之前一样,走到哪步算哪步。
然而这一次的找人行动,却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
时欢是在张成耀住的地方楼下碰见他的。
户籍资料上的照片是半年前近照,和他本人没太大区别。所以时欢没费力气就认出了他。
张成耀看上去有些潦倒,典型邋遢中年大叔的形象。说起来也是自作自受,当年他风光的时候和原配离婚,娶了自己年轻的女秘书。后来他出事了,女秘书就变卖财产卷钱跑了,前妻带着孩子跟他断绝来往也没管他。好在有一套旧民居在他父母名下,留了下来。于是刑满出来后,他就回到这里,现在给一家幼儿园值夜班打更过活。
对于突然堵住他去路的时欢,他很是意外。等到时欢拿出警官证,说有些情况想要和他了解的时候,他更加显得有些慌乱。
时欢听同事们闲聊时调侃过,他这种属于典型的服刑后遗症,在里面被教育的。出来后一时不适应外面的自由生活。
她也没在意,抬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家小餐馆,尽量语气平和地商量道:“外面太冷,我们去那里坐坐?”
张成耀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好好,都听警察同志的。”
时欢点了点头,率先朝那边走了过去。
从两人站的地方到小餐馆大概五六十米的距离。张成耀个子不算矮,却始终落后时欢半步。而且他一直用余光打量她,贼眉鼠眼的,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时欢被他看得不舒服,却也没说什么。她装作没察觉,脚下步伐却加快许多。
小餐馆没有包厢,时欢便选了个靠墙的角落。好在时间尚早,这里没什么客人,说话倒也方便。
时欢随便点了些早点。打发走服务员后,刚想说些什么,对方却率先开口,“你……你是时海涛的女儿吧?”
语气带着试探,不是特别肯定。但是却足够叫人震惊。
时欢愣了愣,随即蹙起眉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是时海涛的女儿。”张成耀这一次笃定了许多,语句也比刚才顺畅,“你爸爸那时候就把你的照片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我那时候常去找他,他总要和我夸夸你。所以刚才一见你,我就觉得有些眼熟,你和那时候没有多大变化。”
听他提起时海涛,时欢一颗心忍不住微酸。她抿唇沉默了片刻,索性也开门见山:“既然你认出了我,应该也知道我来的目的。”
“嗬……”张成耀忽然笑了出来,“知道!我认出你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可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是我的事。但你不说,这些就不是你的。”时欢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那里面的钱是她一早路过银行时从乔永诚的卡里提出来的。用他的钱来调查他,也是够讽刺的。
张成耀顿时眼睛一亮。他犹豫了一秒,一把将信封捞过来,急不可待地打开。
时欢并不阻止,等到他点完钞票才轻声追问:“说吗?”
“就这么点儿?”他对于里面的数额明显不满,却仍旧舍不得放下信封。
时欢眉梢微挑,学着乔永诚和人谈判时的架势,不紧不慢道:“这些钱的确不多,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也不少。苍蝇腿好歹也是肉,吃不吃随你。”说完,她伸出手作势要抢。
张成耀急忙往后躲开:“你要问什么?”
时欢不答反问:“你不是猜到了吗?你觉得我要问什么?”然后不等对方回答,又继续道,“当年的事,该知道的我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我能找到你,自然有我的本事,你最好不要对我说谎。否则……”后面威胁的话,被她用一声轻蔑的嗤笑代替。
张成耀面色不好,却还平静:“你说吧。”
时欢的食指在桌沿轻轻敲击着,问道:“当初你曾经和我爸爸签过一份合同,合同上清楚标注了所供建筑材料的标准和型号,可父亲却声称没有签过。那份合同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个?哈哈哈……”张成耀像是听见了什么特别有趣的笑话,笑了许久才渐渐住口,“文件的确是你父亲签的字。只不过我买通了他下面的人,在他签字后把其中的合同页替换掉,然后再加盖的制缝章。简单得很!”最后一个“很”字,有种说不出的轻蔑味道。
时欢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确简单得很!”如此简单的手段,就害得她父亲背着一身的罪名丢了性命!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你这样做,就不怕事情败露,受到法律制裁吗?”
“怕什么?”张成耀有些不屑,“只要那个做手脚的人不承认,这件事就等于是天衣无缝。你既然什么都能查到,自然也知道控股海宏的新港城建是谁家的企业。就算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我怕什么?”
时欢瞳仁骤缩。她“噌”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对面的人,胸口起伏着。
张成耀被她的架势吓到,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然后舔舔嘴唇干巴巴道:“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而且你爸那件案子当年……”
没等他把话说完,时欢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场谈话已经完全没了继续的必要。张成耀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当初的所作所为都是上面授意。而新港城建归属在乔景东名下。而她父亲出事的那个时间段,正好又是乔永诚在打理。说来说去,总跑不出父子中的一个。就算当年不是乔家人亲自出手。但她死都不信,新港的负责人在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之前会不请示上面的人。至少这整个阴谋,他们是知情并且默许的。
时欢一阵恍惚。其实心里早就隐约有了预感,是她一直不愿承认。如今,这最后的一丝期许也终于跌入了尘埃。
乔永诚这一路上,总莫名地有些心绪不宁。
二十多个小时的航程,三次经停后,飞机终于着落在目的地。
刚一过海关,他立刻迫不及待地给时欢拨了通电话。结果第一次信号不好,直接断开。第二次响了许久,却无人接听。第三次依旧如此。他估算了一下时差,N城此刻差不多是中午,就算睡懒觉,时欢也该起床了,不应该听不到电话。
那种不安的感觉似乎又强烈了几分。他皱了皱眉,想要再拨第四次,来接机的人已经出现在视线内。
合作方很有诚意,竟是老总亲自前来。乔永诚不好怠慢,只得收起手机,热情地同对方打招呼。
时欢做梦也没想到,回去的时候会在乔永诚公寓里碰见王慧芝。
两人一个屋内,一个屋外。时欢开了门正要进去,王慧芝则是在玄关处换好鞋子,准备离开。
四目相对那刻,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是王慧芝率先反应过来。她冲着时欢扯出一抹浅笑,态度倒是如常:“朋友带了些血燕回来,我一个人吃不完,就送了些过来。”
相比她的熟稔自然,时欢则僵直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王慧芝像是没察觉她的不自然,转头扫视了一圈宽阔的客厅,视线重新落回时欢脸上时,明显多了一丝深意:“永诚这套房子,当初我还给了不少装修建议。时警官住得还习惯吗?”
时欢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王慧芝笑了笑:“小时啊,你还年轻,可能无法理解我那老一代的思想。谈恋爱或许没什么,但是婚姻……”她顿了顿,忽然转移了话题,“这小区还有几套户型不错的房子没卖出去,你要是喜欢,伯母送你一套。好歹你跟了永诚一场……”
时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用了。”然后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竟有些嘶哑。
王慧芝仍旧浅笑着,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时欢无声地做了两个吞咽的动作,然后道:“乔夫人,我会离开你儿子的。”
王慧芝点了点头,然后拿好自己的手包,走出了屋子。
高跟鞋敲击台阶的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彻底在耳畔消失。时欢扭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间,胃里忽然就泛起一股恶心。
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和害死自己父亲的人滚到了一张床上不说,还折腾了这么些日子妄图替凶手开脱。
可凭什么?!明明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儿子陷害了自己的父亲,她却来指责自己人品出身不好,配不上她儿子!
她会离开乔永诚的,但绝对不是现在。乔家欠她父亲的,她死都要讨回来!
熟悉的旋律在这时响了起来。
时欢杵在原地,仿佛没有听见。直到它安静一瞬后,再次重复。
她终于慢吞吞地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男朋友”三个字。那是乔永诚不顾她的反对,亲手给自己备注的称呼。此刻看起来,竟说不出的刺目。
时欢没有接听,任由铃声再次自生自灭后,凭着记忆缓慢地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不等她开口,那边的人已经轻笑一声,笃定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时欢听着他的声音,默然两秒方才开口:“乔嘉良,你想要什么?”
“乔永诚的全部。”
时欢捏紧了手机,呼吸骤然粗重。
“嗬……”乔嘉良在那边笑了一声,“别紧张,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就行。”
“什么事?”
“这样,今晚五点,你在蓝梦咖啡店后面那条街等我。”
“好。”时欢轻应了一声,下一秒听筒里一片忙音。
将手机从耳畔移开,她无力地迈进屋子,回手带上了房门。
此刻才刚刚中午,距离约定的时间尚早。时欢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片刻,起身去二楼书房,打开了电脑。
空白文档上光标闪烁跳动,她深吸一口气,在页面顶端轻轻敲下了一行字:辞职申请书。
乔永诚原计划应该是在非洲逗留十天,最后却硬是被他缩短成了不到一星期。
因为他自打到了那里之后,就时不时地有种心不落地的感觉。尤其是李向军在电话里告诉他,在人事科那边看见了时欢的辞职申请,他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时欢递交了辞职申请?!这到底是吹的哪阵风?
这丫头其实挺没安全感的,她不是一向都很重视自己那份旱涝保收的稳定工作吗?他临上飞机那天提起这事的时候,她还满脸不乐意呢。怎么可能会辞职?
公安机关不是普通的企业单位,交了辞呈就随便走人。她的申请既然到了市局人事科,说明已经走了一段时间程序了。可前一天两人通话时,她却对他只字未提,情绪上也没什么不对劲。
等到再向李向军细问,更多的他也不知道了。而且他此刻也是人在外地,没办法帮忙当眼线搞调查。
乔永诚隐约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这边合作敲定,他刚一签完合同,便让秘书定了最近的一班机票率先回国,留下其他员工跟进后续。
飞机晚点四个小时,到达N城已经是晚上。
乔永诚事先也没通知司机来接,取好行李,直接打了辆出租车。
路上他和司机师傅校对了一下时间,发现国内正好是一月二号,新年假期的第二天。手机电量还剩最后百分之十。他调出时欢的电话号码,拨出去又立刻挂断。
虽然是假期,时欢却睡得很早。
也不知道是当年的事件真相对她打击太大还是什么,她这几天总觉得食欲不振,疲乏无力。看见椅子就想去坐,看见床就想去躺。而且躺下了,就不想起来。
睡到一半她感觉口渴,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她不太愿意动弹,可嗓子偏偏干得冒了烟一样,想忍都忍不过去。她只好掀开被子,去楼下找水喝。
家里的一猫一狗,一个在落地窗前晒月亮,听见脚步声也当作不觉,一个已经在自己窝里睡成死狗。
时欢也没开灯,只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光亮摸索前行。
一只脚才踏进厨房,她忽然听见门锁那里传来响声。她愣愣地转头,还没等反应过来,维多利亚已经“嗖”地蹿了过去,冲着门“喵呜喵呜”兴奋地叫着。
毫无疑问,是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时欢并没有开灯迎接,而是在原地杵了两秒后,继续刚才要做的事情。
就在她转身走进厨房的一瞬间,防盗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随即“啪”地一声轻响,客厅里一片明亮。
骤然亮起的光线让人一时难以适应。乔永诚双眸微眯,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回手关上门,将行李箱随意扔在玄关处,弯腰抱起了正不断蹭着他裤腿撒娇的维多利亚。
“喵!”时隔多日终于得到铲屎官的爱抚,体型肥硕的蓝猫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乔永诚修长的手指搔了搔它颈部的皮毛,迈步走了进去,然后看着厨房门口的那个人蓦地愣住。
时欢手里捧着半杯水,看着他眨了眨眼:“不是要去十天,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话音刚落,便感觉眼前人影一晃,整个人都被勒进宽阔熟悉的怀抱。
毫无准备之下,她手上的杯子应声落地,透明液体混着碎玻璃溅了一地,却无人顾及。时欢身体有些僵硬,在他胸膛上推了推,结果换来更紧密的钳制。
“想你了。”乔永诚略微嘶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想你了,所以我迫不及待回来了。”
时欢心里微颤,一时间竟是滋味难辨。她渐渐放松下来,伸出手环上他精壮的腰身:“累不累?”
“不累。”他埋在她的颈窝处,狠狠嗅了一口,“抱着你就不累了。”
她轻拍了他一下:“快去洗个澡。我熬点儿粥给你喝。”
“我不饿。”乔永诚终于和她拉开些距离,却没放她出怀抱,他看着她,幽深的目光中满是笑意,“一起洗?”
“呃……”时欢神情一滞,垂下了眸子,“别闹了。”说完推开他,直奔放扫帚的地方。
乔永诚笑了一声:“又不是没一起洗过,害羞什么!”可却也没再逗她,只扯着衣扣走向楼梯那边。
时欢将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渍打扫干净后,也回了楼上卧室。
他脱下来的衣服被胡乱扔了一地。隔着门,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传来。她走到床边坐下,刚掀开被子,浴室的门便开了。
乔永诚只在腰间围了一条大浴巾,一身的水汽。他手上拿了条干毛巾,一边往外走,一边胡乱擦着头发。
时欢也没说什么,看他一眼便钻进被子里重新躺了下来。
乔永诚看着她的动作却发出一声暧昧的轻笑:“这么着急?”说完随手把毛巾一扔,大步走到床边,隔着被子扑在她的身上。
“嗯……”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时欢忍不住闷哼,她扭动着身子,企图将他驱赶下去,“哎呀,沉死了,走开!”
乔永诚就势往边上一滚,熟练地钻进被里将她抱了个满怀:“想我了吗?”
时欢斜眼看他:“想了啊!”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想得都已经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死丫头!”他恨恨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却舍不得用力。
那里正好是她的敏感所在。她瑟缩了一下,怕他接下来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正想说自己累了,却听见对方低声开口:“你把工作辞了。”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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