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班级的布局都差不多，讲台左边是门口，右边倒是又一处空地，除了一个很大的垃圾桶之外，倒是可以摆一个单人桌，这个‘雅座’都是各班班主任惩罚班上最调皮捣乱的学生，给他们设的。余柠主动提坐这里，班主任眼带打量：“你要坐垃圾桶旁边？”余柠点头：“跟老师近一点儿，注意力也能集中一点儿。”班主任迟疑中，余柠揪着一把汗，生怕班主任找其他理由拒绝，过了几秒，班主任道：“你想坐那儿就搬过去吧。”余柠马上道：“谢谢老师。”班主任看着余柠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是刹那间的唏嘘，她怎会不知道蒋超在学校里的种种恶行，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也是个仗势欺人的混蛋，只可惜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只是可怜余柠，其实挺正常，也挺努力一女孩子，眼看着没多少天就要高考了，为人师表，能帮就帮点儿吧。当天，余柠就把桌椅搬到讲台边，她坐在那里，垃圾桶离她不过一米的距离，全班同学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如今她在前，倒省了大家偷偷往后瞄的力气。其他科任老师来上课，看到余柠的位置，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未质疑，一来余柠这次考得不错，二来，有些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余柠强迫自己认真听课，虽然会有很多打量的目光，但莫名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寻到了一丝羞耻之外的安全感，总比坐在最后一排，随时担心蒋超出现强。消停了一整天，隔天余柠来班上，在书桌堂里发现一张折好的纸条，打开一看，陌生的字体，简单的一句话：【陆卓被人打了。】余柠心底下意识的一沉，从头到尾，连着看了好几遍，确定一个字都没看错，也没有读错意思，她赶紧出了班级，在没人处掏出手机打给陆卓。电话打通，里面是彩铃，歌唱了几句后才传来陆卓的声音：“喂？”他声音慵懒，显然是还没睡醒。余柠问：“你还没起来？”陆卓：“嗯……”余柠：“你跟人打架了吗？”陆卓沉默，余柠眉头一蹙：“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陆卓：“谁跟你说的？”余柠面色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凝重，不答反问：“你跟谁打架了？”陆卓道：“你听谁说的？”余柠心底焦躁，声音都沉了几分：“你就说是不是真的！”陆卓淡淡：“打个架有什么好稀奇的。”余柠耐着性子道：“跟谁打架？”陆卓：“你不认识。”余柠：“你非让我去九班找你吗？”陆卓：“我又没在班里。”余柠声音陡然而变：“陆卓！”陆卓慢半拍说：“发这么大脾气干嘛？我又没什么事儿，正好有个外地过来的生物老师，我在家补几天课就回学校了。”余柠受不了磨叽，干脆开门见山：“是不是蒋超？”陆卓反问：“他这几天给没给你使绊子？”余柠：“他从周一开始就没来学校。”陆卓：“那还好，如果他再找你麻烦，别跟他废话，直接报警。”余柠在电话里问不出因为所以，对陆卓道：“你家在哪儿？我中午放学过去找你。”陆卓：“我家里有人。”余柠：“你出来不就行了，见不得人？”陆卓：“我在家里搞集训，突然出门会引人怀疑。”余柠蹙眉：“别废话，我今天必须见到你！”磨叽了好几个来回，余柠终于要到陆卓家的地址，中午放学，她打车直奔目的地。陆卓家住在市中的别墅区，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就进不去了，余柠打给陆卓：“我到了，你出来吧。”陆卓：“回头。”余柠转身，透过黑色的镂花大门，看到几米外正走来的熟悉身影，两人挂断电话。走近，余柠盯着陆卓眉骨上的白色纱布，沉着脸道：“他为什么找你？”陆卓淡淡：“狗咬人还分什么时候。”余柠：“哪天的事儿？”陆卓无所谓的态度：“不说这些，想吃什么，我请你。”余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陆卓看着她：“边吃边聊行了吧？”余柠上来倔脾气，“你现在就说。”陆卓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道：“上周六。”余柠眉心一蹙，边回忆边道：“上周六晚上我们不还在一起吃饭嘛…”陆卓说：“你刚上楼，他就在你家对面等着。”余柠闻言，心底咯噔一下，紧接着就是头皮发麻的感觉。陆卓自顾道：“以后你来回上学，最好让家里人送，他知道你家在哪儿，不安全。”余柠脸色难看，一声不吭，陆卓见状，慢半拍道：“装不下去就不装，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余柠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歉疚：“你几天没去上课了？”陆卓道：“我无所谓，高二我就把高三的那点儿课都补完了，不去学校也不是躲着他，不跟你说了嘛，家里特意从外地找了个挺厉害的生物老师，趁着这段时间，正好把生物再稳一稳。”余柠下意识的说：“你别来学校了，反正你在家补课也一样，蒋超跟疯狗似的，谁知道他能想出什么阴招儿来，万一在高考前给你手弄坏了，你怎么办？到时候找地方说理都说不清。”陆卓说：“你也可以不去学校在家补习，或者我受受累，给你补课当巩固了。”不得不说，余柠是真心动，但这根本不切实际，而且蒋超知道她家在哪儿。躲避陆卓的目光，余柠道：“你不用担心我，他能跟你打架，再怎么样也不会打我一顿，而且他现在都不来学校，我又跟老师说，把座位调到前面去了，现在挺好的。”中午两人面对面吃麻辣烫，陆卓听说余柠这次的排名，出声问：“你想考哪儿？”余柠：“来这个学校之前，想着能保个二本就不错，现在架到这儿，不上不下，人还飘了，想试试能不能够到一本。”陆卓：“还有二百多天，没问题。”余柠：“你以为我是你啊，闭着眼睛进夜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