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然升上高空,从远处看就像挂在山顶一般。气温逐渐开始回暖,言卿卿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扬起小脸,接住洒下的阳光。空气里满是烤螨虫的味道,她却爱极了这样的味道。微眯着眼睛,想要直视太阳,却只看到朦胧的一片红光。忽而,红光也消失了,留下一片白皙的手掌。言卿卿睁大眼睛,扭头望向蓝白。蓝白与她对视:“不想要眼睛了?”言卿卿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语,却也没有再试图直视太阳。好半晌,才双手在后方撑着地面,脑袋晃荡着说道:“每次说到生死,气氛好像都格外沉重,我们可以平静的面对别人的生死,却无法同样平静的面对自己的亲人。”蓝白学着言卿卿懒洋洋的样子,觉得好像是轻松了许多:“这是人之常情。”言卿卿喃喃接话:“是啊,人之常情,没有成圣,无法避免。那就跟着心走,不要反抗,也不要压抑,高兴的时候放声大笑,悲伤的时候号啕大哭。”蓝白唇角微弯:“就像你刚才那样吗?”言卿卿狠狠瞪了蓝白一眼:“我那是无声落泪好吗?”“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一种梨花带泪的美感吗?”蓝白神色复杂的张了张嘴,反复几次,终于什么也没说。言卿卿郁闷了,难道她的哭相真的很丑吗?所以她的泪点才那么高,只是潜意识里不想自己的丑态让别人看见?“再美的泪痕也是泪痕,纵然哭泣的模样更能惹人怜惜,我仍希望你是笑着的,永远都是笑着的。”言卿卿纠结的情绪一瞬间烟消云散。又听他说道:“从前好奇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也看过很多资料。就说沙弥的十诫,出家人真的都可以做到吗?如果成圣需要舍弃那些的话,那还是不要的好,不然人生该有多寂寥呢?”言卿卿耸耸肩:“当然不可能做到,不然明面上也不会有还俗一说了。”“总觉得还俗是对佛教和本身最大的讽刺,如果尘缘没有尽了,还是不要轻易就做出家的决定。”只这两句,两人便不再议论,虽然两人都未信佛,但是妄语确实不是件好事。“你还欠爷爷奶奶一个好好的告别。”言卿卿忽而轻声说道。蓝白枕着双臂躺下,闭着眼睛低语:“你帮我记着。”声音低如蚊蚋,言卿卿却依然听到,只是没有再给予任何回答。隔了很久,就在言卿卿怀疑蓝白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的嘴唇动了。“你有什么愿望吗?”言卿卿一愣,想了想摇头:“没有。”蓝白诧异的睁开眼睛:“没有?”言卿卿不解:“很奇怪吗?”蓝白摇摇头,又点点头。言卿卿郁闷了:“你抽风了?”蓝白:“……”“不是很奇怪,是相当奇怪!”言卿卿给了他一记白眼,理了理思绪:“愿望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有些可以实现,有些实现不了。但我所想的,最终必然都实现,所以我并不觉得那些全是愿望。如果硬要给个形容的话,我倒觉得可以称之为可预见的未来。”蓝白意外于她的回答:“都能实现?这么自信?”言卿卿点头,掷地有声:“不要花时间执着在事件的结果上,多看看事件过程,以及事件本身,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蓝白挑眉:“那你之前还让我许你一个条件,这不算吗?”言卿卿不答反问:“你不是答应了吗?”蓝白点头:“那又如何?”言卿卿嫣然一笑:“既定的事实,也能算愿望吗?”蓝白默然,他觉得自己快被洗脑了,好像有愿望突然变成难以启齿的事了。“能说说你的条件吗?”对于此,言卿卿早已想好:“在重要的场合,穿一次你向我要的那套汉服。”蓝白有些意外,虽然他也确实猜不着言卿卿会有什么条件。“为何?”沉吟片刻,言卿卿开口:“沉寂太久的东西,是时候该重出江湖了。”蓝白瞬间了然:“一次就够了?”言卿卿浅笑:“我不贪心。”蓝白皱眉想了想:“不觉得作为礼服力度还不够吗?毕竟明星秀场的服装,一般人不会接触。”言卿卿当然考虑过这一点,不过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目前也只是想借助他的影响力罢了。“所以?”蓝白只给出了两个字:“日常。”言卿卿懂了,可也意外:“你很喜欢。”蓝白意味深长:“你不也喜欢吗?”“珍珠终归不会与鱼目混为一谈,千年的文化积淀,自有其无法忽视的独特魅力。”言卿卿赞赏的点头:“有眼光。”“之前你不是想要两个要求吗?还有一个是什么?”言卿卿浅笑:“我本来就只想要一个,但是当然不能直说,要给你点还价的余地。”蓝白:“……”言卿卿得意的抛了个媚眼:“我是不是很聪明?”蓝白忽然觉得自己狐狸的位置似乎要不保了,看着言卿卿得意时露出来的小尖牙,越来越像某种动物。低垂着眼睑,蓝白敛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光亮:“日常的话,可不止一套。”随后抬眼真诚的望着言卿卿:“你要给我多提供几套。”言卿卿歪头想了想:“你刚刚说过你很喜欢是不是?”蓝白一愣,点头。言卿卿的脸上猛然绽放笑容:“那就花钱买呗,看你是熟人,给你个友情价,八折!”蓝白:“……”见蓝白不语,言卿卿继续:“不能再低了,在我这里从来没有折扣,你算特例了。”蓝白哭笑不得,他该为这个特例感到高兴吗?言卿卿故作叹息:“唉,没办法,我这以后还得养我家小男人,当然能赚一点是一点了。”蓝白的脸终于慢慢变黑,默默见证变脸的某人,在蓝白看不到的地方,努力压制着自己快要咧开的嘴角。怎么办,越来越控制不住想要调戏他的欲望了。蓝白沉声开口:“今天说了个悲伤的故事。”言卿卿愣住,不解,所以呢?蓝白看了她一眼:“要收费。”言卿卿:“……”就在言卿卿想吐血的时候,蓝白又加了一句:“除了男装汉服,什么都不收。”言卿卿郁闷的直磨牙,还什么男装汉服!完全堵死了她的路,本来以为要反攻成功了,没想到一招回到解放前,好想痛快咬一口。蓝白看了看自己精瘦的胳膊,为了她的牙着想,还是默默收了起来。“你的聘礼不重要,我有嫁妆就好。”言卿卿几乎下一秒就听懂了蓝白的示弱,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捂着发烫的脸颊,假意咳嗽几声来遮掩自己的不知所措。“该下山了。”蓝白不解:“这么快?”看看时间,已然接近正午,难怪感觉越来越热了呢。没想到只是说说话,时间就走的这么快了。言卿卿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好饿。”蓝白这才注意到,暗自懊恼了一下:“包里还有食物,你先吃点。”言卿卿瘪瘪嘴,摇头:“我想吃热食。”她有一个常人非常不能理解的习惯,一旦真饿了,除了热食什么都不吃。宁可饿着,也不吃干粮,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饿还是假饿。你见过一个饿得要昏的人还挑食的吗?蓝白不知道言卿卿这样的习惯,担忧的问道:“你能撑住吗?下山至少也得四个小时呢。”言卿卿很有经验的拍拍胸脯:“放心,我习惯了,有经验的。”蓝白:“……”谁希望有这样的经验啊!下山的时候其实比上山还要慢一些,虽然山势不算特别陡峭险峻,但是从上往下走的时候都得降低自己的重心,并且靠后慢慢来。从始至终,蓝白的手都紧紧拉着言卿卿,深怕一不小心,言卿卿就滚下去了。直到慢慢接近山脚,山势也完全平坦了,两人才松了口气,只是蓝白的手依然没有放开。言卿卿也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任由他牵着。站在山脚下,抬头回望攀登过的山峰,言卿卿不禁感慨:上山容易下山难,古人诚不我欺。虽然不止一次爬过山,但是每次下来都得感慨一遍,每一次的攀登都好像重获一次新生。言卿卿转头看向蓝白,粲然一笑,洁白的牙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回去吧。”又一次的新生,这次不再是她一个人,是他们两个人的新生,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