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下了一场大雪,天气骤然下降了好几度。白行简如同以往,掐准时间下楼准备开车上班,远远的就瞧见车前多了一层什么东西。走近发现,原来是被风雪压垮的树枝碰巧砸在车上,玻璃受到重击,裂出了像雪花一样的纹路。生日宴后,白星帆一直赖在白行简家里不走,昨天开着他车出去闲逛了一圈,下午回来时没将车开回到地下车库,才不得不遭此劫难。车是开不成了,白行简打电话找人拖走维修,他则是打车去的学校,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门。等结束后回办公室,他不禁用手指捏了捏鼻梁。维修人员刚打电话过来,说车玻璃的型号要等,车要等几天才能修好送过来。白行简胳膊随意搭在桌边,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不多时,白行简将放在旁边的手机拿过来,拨弄了几下,然后将它放在耳边。待接音乐响了几十秒,仍旧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在上课之前,时慕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又有几个女生围过来说话,所以等她看到那通未接来电时,已经是大课上完之后。时慕看到后也没着急回,而是眼瞧着学生一个个的出去,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才不紧不慢地回拨电话。不过几秒钟,电话就被接通——“时慕。”电话那头的人叫了一声,声音似乎带着微弱的电流,带的耳朵酥酥麻麻。“我手机静音了,才看到你打电话。”时慕解释说。白行简“嗯”了一声,又问:“现在下课了?”“下课了。”时慕说,“是有什么事吗?”一般情况下,白行简很少会有主动打电话的时候,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白行简似乎有些犹豫,空白了几秒后说:“本来是想问一下,今天能不能搭你的顺风车回去。”“你的车呢?”时慕疑惑道。白行简清了清嗓子,声调轻微:“玻璃碎了。”“?”时慕第一反应白行简是不是出车祸了,随后听他三言两语的解释清了事情原由,这才松了口气。她关上教室的灯出去,往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那我现在往你们系去了。”白行简停顿一下,回答说好。不需多时,时慕就将车开到历史系楼下,正要打电话叫白行简下楼,就见他穿着浅棕色的羊羔毛外套走出来。车门一开一关,白行简夹带着冷气坐到副驾驶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时慕发动车,顺着路径直往前开,“你家在哪个小区?我可能不太熟悉路,你用手机帮我开个导航吧。”白行简没动,而是看了眼时间:“不着急,先去吃个饭吧。”时慕侧过脸,瞥了他一眼。“总不能白蹭你的车。”他将话说完。时慕也不与白行简客气,顺水推舟道:“行啊,去哪吃就我定了。”白行简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冬季昼短夜长,天渐渐被染成墨色,道路两旁的路灯依次点亮。“你手机好像响了一下。”时慕突然说。白行简闻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是一条来自于某个软件的消息提示——预约的车取消订单,预付款被原路退回。那通电话没有打通后,白行简又默默地等了等,最后才在网上预约了车。所以在时慕说准备过来时,他有过一丝犹豫,最终决定选择闭口不言。拇指将消息划过,通知栏变得干干净净。“是新闻提醒。”白行简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耳朵挺灵敏,声音这么小都听得见。”时慕得意地笑了笑,随后意识到什么,又努力将翘起的嘴角压回去。车稳稳停在一家店的门口,白行简关上车门抬头看,牌匾被弄得很有年代感。等进去了之后,他才知道这是一家涮串店。店内的生意很红火,他们等了几分钟才有个空位。店内的温度与外面天差地别,白行简将外套脱下叠好放在旁边,露出里面穿的圆领针织毛衣。这是一家类似于自助的用餐方式,大部分的菜品摆在展示冷柜,只有汤底和饮品需要点单。等食物熟的过程,时慕主动与白行简闲聊天:“车都送去维修了,那你不找白星帆赔钱?”“真要让他还,估计又该要哭穷了。”白行简神色温和的说。服务员走过来,往桌上放了一壶酸梅汤。白行简主动伸手又把壶提起来,先将对面的水杯倒满。室内温度适宜,时慕靠在椅子上,随口道:“难怪今天没有给我发消息,原来是惹祸了。”倒水声音一停,纸杯里多出鲜红的颜色。白行简不动声色的问:“白星帆总是找你吗?”“也不是。”时慕慢声道,“就是给我发了一些有意思的视频,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再有就是提醒我天冷注意保暖。”“……还挺细心的。”白行简拿起纸杯尝了一口,味道酸甜:“白星帆自来熟惯了,觉得烦的话就别理他,回去我再说说他。”“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不能不回啊。”时慕说,“你可别说他,不然以为是我向你告状了呢。”这样子说,反而让白行简不知如何回复,对方都不在意,他要是再说就像是多管闲事一样。嗓子里仿佛被卡了异物一般,没由来的让人不太舒服。看着锅里滚上来的热气,他将扣在竹签的杯子拿下来:“可以吃了。”时慕被成功转移注意力。白行简挽起毛衣袖子,将时慕喜欢吃的都放到她那一边,注意到杯子空了,还会主动给她倒水。可以说得上是无微不至,非常周到。时慕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偶尔还会挑剔着说:“藕片不怎么好吃。”然后剩下的那一串,就会默默跑到白行简的碗里并且被消灭掉。最后结账是按照签子的数量算的。白行简主动付款,她不仅不争不抢,还多拿了一瓶蜂蜜柚子茶说一起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