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迟到,爱情不缺席

人们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没有爱情的婚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看慕浅黛和欧若扬律师是怎样经营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的,还有产科大夫低眉对婚姻的精辟分析,还有婚姻里我们都会遇到的那点事。

第五章 那场失恋,不再那么刻骨铭心
浅黛每天上班下班,周末回娘家或者是婆家吃饭,生活似乎回到了正常,起码在外人眼里是正常的,婚姻里面的个种滋味,大概只有自己才分得清了。
浅黛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每天晚上开始去上瑜伽课,出一身汗,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欧若扬每天依然是早出晚归,浅黛对于他的行踪并不太关心,浅黛很满足这种无欲无求的宁静日子。
“浅黛,乐乐要生了。”是老妈的电话,生过两个孩子的老妈,声音里竟有一丝慌张。
“快去医院啊,我给低眉打电话,我马上就来,您别着急,妈。”浅黛镇定地说,毫无经验的自己竟然要反过来去安慰老妈,浅黛都觉得自己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不能说婚姻不好,有时他会让一个人迅速长大和成熟,懂得责任和担当。
浅黛打车去了医院,妈妈和弟弟在走廊焦急的等待。
“乐乐呢?”浅黛问,不会这么快就生了吧,虽然听低眉说过初产妇的产程是很长的,没有肚子一疼就生下个孩子这么容易的事,但还是忍不住问。
“在里面做检查。”老妈盯着检查室的大门说。
“哦。”浅黛也随着俩人朝里面一起张望,对于这间检查室,浅黛不陌生,两个月之前,浅黛也曾躺在上面,不过不是生孩子,而是缝合伤口。
正等着,低眉从检查室出来,三个人立即围了上去。
“一切正常,宫口刚开始开,把她扶回病房吧,一会儿半会儿的还生不了。”低眉说。
弟弟和老妈道了谢之后,跑进去看弟媳,浅黛朝低眉努了努嘴,也跟着进去了。
“都这么疼了,还不生,我不生了。”弟媳看到弟弟撒娇的哭起来,弟弟搂着弟媳又一通好哄,生孩子的痛没有亲身经历过真的无法想象,虽然弟媳现在有点矫情,但是浅黛体会过那种皮肉被撕裂的痛,真的是痛不欲生。
漫长的一下午,浅黛都和老妈陪在医院,看着弟媳越来越痛,一开始还喊叫,到后来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直到后半夜才顺利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小男孩。
浅黛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还看不出眉眼,感觉这一屋子生下来的孩子都一个模样,都跟小老头似的。但是老妈却一脸骄傲的说孩子长得像弟弟,你看这眼、这鼻子,多像,浅黛附和着也说像。
等浅黛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欧若扬不在,大概去上班了,因为是周末,浅黛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却睡不着。
这么神奇,一团白白的肉,竟能长成一个既像你也像他的小小孩,如果那团肉没有从自己身体里掉出去的话,长得会像谁呢?浅黛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似乎又传来一种隐隐的痛。
经过那次争吵以后,浅黛和欧若扬说话更少了,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浅黛却觉得他们似乎好长时间没见一样。
不过娘家侄子喝满月酒这天,欧若扬依然来了,浅黛奇怪,他怎么知道的,自己根本就没告诉他呀。
“哎呀,若扬来了,你工作忙来不了就算了,不能耽误工作的。”老妈一看见欧若扬脸笑的就跟朵花似的,嘴里虽是这样说着,但是那神情里分明带了炫耀。
没想到欧若扬的父母也来了,浅黛急忙迎了出去,她不告诉欧若扬的父母是因为觉得他妈妈的手还没有痊愈,可是没想到他们都来了。老妈见到欧若扬和他的父母比见到自己都高兴,本来就保养不错的脸,越发显得年轻了。
浅黛赶紧招呼欧若扬的父母就坐,面对一对这么知书达理的老人,浅黛觉得自己这几日来的冷淡,有点失礼。
回去的时候,本来浅黛以帮忙为由不想和欧若扬一起回去的,但是老妈不由分说把自己推出门外,浅黛有点拘谨的坐在副驾驶,和欧若扬的妈妈说着话。
先把欧若扬的父母送到家以后,欧若扬和浅黛才开车回家。
“你要是工作很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浅黛对一心开车的欧若扬说。
欧若扬没有说话,平稳的开着车,浅黛再也找不到话说,出神地看着车窗外。车子驶上东外环,这条马路是新修的,这几年城市发展很快,不断地向郊外扩展,好多本来在市郊的房子,转眼变成了市中心。
马上就要进入冬月,天气冷得很,马路两边的法桐叶子已经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看着就让人无端的觉得冷。浅黛属于特别怕冷的人,有中医说她是寒性体质,这几年就连性子都变得有点冷了。
“这段时间我处理一下手头的工作,春节我们到马尔大夫去度假吧。”在寒冷的冬日,欧若扬冷不丁的说。
什么?度假?浅黛有点回不过神来。
见浅黛没有反应,欧若扬侧头看了一眼浅黛,发现浅黛正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自己。
欧若扬眉毛一挑,问:“你不喜欢?”
“不,没有心理准备。”浅黛如是说。到马尔大夫度蜜月,这是许多女孩子的愿望,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奢望过,虽然曾经也无数次的幻想过。
霍大正说:浅黛,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带你去环游世界,你想去哪就去哪。那时候他们很穷,穷的俩人分吃一碗拉面,但是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而如今有人说要领你去马尔代夫度假,心里竟然是凉凉的,再也找不到那种幸福感。
去马尔代夫度假,她还真从来没有想过,她知道不仅是这一件事情没想过,整个的人生因为那个人的决然离去,从此她都不愿意规划了。
最近这段时间欧若扬仿佛有点烦躁的样子,一向淡定自若的他,时常眉头紧锁,把自己关在阳台上不停地抽烟。浅黛知道干欧若扬这一行不容易,尤其是一个工作狂投入的更多,几乎是他全部的生活。
但没有人天生只喜欢工作的,也许他疯狂工作的原因只是为了逃避一些东西吧,就像自己一样,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欧若扬也是一个可怜人。
虽然浅黛明显感觉到欧若扬情绪不佳,但是从来没有殃及到自己,欧若扬待浅黛依然礼貌周到,浅黛也很满足欧若扬带给她的这份安静稳定的生活。欧若扬曾提议要雇个小时工来做清洁工作,被浅黛拒绝了,就两个人生活,没有多少家务可做,浅黛反正也闲着没事,顺手就做了。
欧若扬的衣服浅黛每天都洗得干干净净,熨地整整齐齐的,这要得益于老妈的调教,老妈经常说女孩子要学会做家务,学会做饭,这样将来你嫁到婆家,才不会被嫌弃。当然浅黛他们是普通人家,老妈也从来没做自己的女儿嫁进豪门的梦,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想想老妈这一辈子要强,爸爸性格软弱,这个家很大程度上是靠妈妈撑着,虽然他们过得不是多富裕,但也是井井有条,恩爱和睦。
浅黛觉得自己的性格遗传老爸的多,做不到像老妈那样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强人,有时候自己很软弱、依赖性很强。
临近年终单位上的事情很多,要写年终总结、迎接上级考核、还要做明年的工作计划,有时一上班就在电脑前坐上整整一上午,工作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可是早上起床的时候,浅黛这脖子却突然不敢动了。唉!颈椎病又犯了。
浅黛活动着僵硬的脖子,挣扎着起床。
“怎么了?”身后响起欧若扬暗哑的声音,显然他是刚醒。
“没事,颈椎病又犯了。”浅黛慢慢活动着脖子说。
“我看看。”欧若扬坐起来按住浅黛的肩膀说。
虽然隔着睡衣,浅黛还是感觉到了欧若扬的体温,她的身子不自觉的一僵,想要挣脱却被欧若扬牢牢地按住。
欧若扬修长的手指轻轻按揉着浅黛光滑颀长的脖子,两侧的肌肉酸痛僵硬,欧若扬稍微一用力,浅黛不禁疼的叫出声来。
“疼吗?”欧若扬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他粗重的呼吸喷在浅黛后脑勺上,浅黛一动不敢动,紧咬着嘴唇,低声说:“疼。”
“虽然疼点,过后你会感觉舒服多了。”欧若扬依然加重了力道按揉着。
那种痛,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痛,酸、胀、麻的感觉,有时痛得让人忍受不了,浅黛几乎就要喊停,可是却又有一种上瘾的感觉,真的,有一种痛也能让人上瘾。
最后欧若扬在浅黛的肩部拍了一遍,说:“好了,你试一下。”
浅黛试着转动了一下脖子,果然舒服多了,不再是那么僵硬不敢动了,没想到欧若扬还会这个。
“谢谢。”离欧若扬这么近,浅黛有点局促,不知说什么好。
欧若扬揉了揉有点酸的胳膊,深深的看了一眼浅黛,没有说什么。
浅黛翻身下床,去洗漱,这一个月以来的怨恨也罢、冷战也罢,在这一刻突然间消失,她就是一个如此心软的人,见不得别人对自己一点点好,很容易妥协。
关于去度假的一切手续都交由欧若扬来办,浅黛落得个省心,不过她还是拉上低眉去超市买了点日用品。
低眉买了一个会说话的机器人,浅黛好奇地问:“小孩子的玩具,买给谁的?”
“果果,我答应送他一件礼物。”低眉故意漫不经心的说,其实这件礼物是她精心挑选的。
“哦?”浅黛看着低眉不怀好意的笑笑。
“前几天他过生日,我不知道,这是补给他的生日礼物。”低眉白了一眼浅黛,没好气地解释说。
“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浅黛并没有取笑低眉,只是觉得她这个样子好可爱。
俩人一起吃过晚饭,做完瑜伽,才回去。
欧若扬破例回来的早,也没有在书房工作,悠闲地穿着睡衣在客厅看电视,看见这样的欧若扬浅黛显然有点不适。
“今天这么早。”浅黛没话找话地说。
欧若扬抬头看着浅黛,说:“嗯,坐吧。”
浅黛不知道欧若扬要说什么,局促不安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很怕我吗?”欧若扬两只胳膊支在双腿上,身体略往前倾。
“没有。”浅黛不假思索地否认说,随后又心虚的垂了眼帘,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不说话。
欧若扬就这样盯着浅黛看了好一会儿,浅黛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却不敢抬头迎上去,欧若扬的眸子深邃幽暗,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具有可怕的吸力,人会不自觉得在他面前沦陷。
“都准备好了吗?过几天我们就要去度假了,我是说心理准备。”许久,欧若扬才缓缓开口。
“嗯。”浅黛点了点头。
“那边气温比较热,你可以多带点夏天的衣服。”欧若扬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话题,颓丧的直起身子,靠在沙发背上。
“我去洗澡了。”浅黛站起来说,两个人这样面对面坐着,着实有点尴尬。
去度假之前浅黛和欧若扬分别去看望了双方的父母,浅黛的母亲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逢人便说。
浅黛居住的这个城市在中国的北方,春节正是最冷的时节,而马尔代夫的温度却是温暖适宜,浅黛很喜欢,她本来就是喜暖怕冷。
当浅黛穿着泳衣躺在马尔代夫海边的沙滩上的时候,都有种不真实感,昨天还在白雪皑皑的冬天,今天却成了炎热的夏季。临行前居住的那个城市下了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浅黛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还觉得冷。
生活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欧若扬去冲浪了,浅黛可不敢玩这么刺激的运动,她从小就没有运动细胞。而欧若扬却相反,运动细胞发达,对什么运动都感兴趣,而且好像对什么运动也很擅长的样子。
“Helo。”正在享受阳光沙滩海浪的浅黛,突然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搭讪。
“Helo。”浅黛出于礼貌,回道。
但是外国人都是相当热情的,并没有立即就走的意思,而且开门见山的直夸浅黛漂亮,说浅黛具有东方女人的含蓄美。
浅黛无奈的讪笑,捂了一冬的皮肤有点过分的白,外国人应该更欣赏那种健康的小麦色,而且,自己的身材也不是丰乳肥臀的那种,不过她还是礼貌的说谢谢。
正说着欧若扬冲浪回来了,他只穿了一条泳裤,上身赤裸,露出他坚实的胸肌,蜜色的肌肤上挂着许多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头发全湿了,还在滴着水。不得不承认,欧若扬相当性感,这从那些女人们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来,她们赤裸裸的眼神,恨不能将欧若扬吃了似的。
欧若扬递给浅黛一杯饮料,顺势搂住了浅黛纤细的腰,很不友好的看了一眼正在跟浅黛搭讪的男人,男人很识趣的耸耸肩走了。
整个一下午欧若扬再没有离开浅黛半步,有时男人比女人还小心眼。
晚上他们吃了烛光晚餐,踏着海浪散步,不知什么时候欧若扬牵起了浅黛的手,可能是在碰到一个小水坑的时候,浅黛差点掉进去,欧若扬一把拉住了她,就再也没有松开。
如果生活如此静谧那该多好,浅黛想,她奢望的并不多。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房间里没有开灯,点着巨大的红烛,气氛有点暧昧。
欧若扬看着浅黛默不作声,浅黛紧张的攥着裙角紧抿着嘴唇看向别处。
欧若扬将浅黛横抱起走向浴室,宽大的双人浴缸里洒满了玫瑰花瓣,与欧若扬一起洗鸳鸯浴?浅黛的脸红到了耳朵根。
浅黛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惊恐的看着欧若扬,乌黑的眸子在烛光的映照下,好像天上的星星般璀璨,她的唇鲜红而又饱满欲滴,此刻她轻咬着下唇,欧若扬真担心她会咬出血来。
不知为什么,欧若扬喜欢看她这副惊恐的小模样,她现在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还让人有点抓狂,一个不懂风情,又不会献媚的笨女人,却让欧若扬有点上瘾。
欧若扬的手指一挑,那件单薄的沙滩裙就滑到了肩下,露出那有点丰腴的胸,浅黛下意识的双手环抱在胸前,缩到洒满玫瑰花瓣的水里,只露出脑袋。
欧若扬邪魅一笑,一把将浅黛从水里捞了出来,禁锢在了怀里,浅黛无力抵抗,她有时也看不起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拒绝的力气?明明不爱他,却无法拒绝他的身体,有时甚至有点渴望他的抚摸,他的热情,和他的疯狂。这样的时候浅黛总是神志不清的,她仿佛被欧若扬带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她轻浮的快乐,醒来便会有深深的罪恶感,她觉得自己都有人格分裂了。
那一夜他们不停地缠绵,从浴缸到床上,从深夜到黎明,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最后歇斯底里的疯狂,浅黛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住着一个这么疯狂的灵魂。
这是自从那次流产以后,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浅黛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服用避孕药避孕,安全期太不可靠了。可是昨晚欧若扬准备了避孕套,很自觉地采取了保护措施。浅黛还是有点不放心,开始在自己包里翻找那瓶药,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
“别找了,我扔了。”欧若扬支起上半身,懒洋洋地说。
扔了?你知道我在找什么吗?浅黛不相信的看了一眼欧若扬。
“避孕药对身体不好,所以我扔了。”欧若扬很淡定的说。
浅黛站在那里好久无语,“总好过吃流产药。”浅黛有点生气,她一想起那种绞痛,还心有余悸。
“为什么要吃流产药,你可以生下来,我会对他负责任的。”欧若扬不悦的说。
负责任?浅黛恼怒的想,她无法想象将来他们的孩子到来以后,不是因为爸妈爱他,才会对他好,而是因为要负责任,负一个爸妈该负的责任,那样孩子会不会觉得很悲哀?
浅黛心里涌起一种酸涩,苦笑了一下,转身去浴室冲澡,回来一直睡到下午。
起来洗漱了一下,欧若扬带浅黛出去吃东西。
如果这要是在十年以前,还没有现在的后来,她和霍大正做梦都不敢想会来马尔代夫度假,那时的她还一脸灿烂的笑容,喜欢像一只小鸟一样抱着霍大正的胳膊撒娇,俩人共用一个吸管喝饮料、吃一个冰激淋,自己说什么霍大正就做什么,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啊。
“当啷!”浅黛手里的银质叉子掉在了盘子里。
一定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出现了幻觉,想什么就看见什么。浅黛呆愣愣的看着朝他们款款走来的一男一女,男的像极了霍大正,虽然时隔那么多年,霍大正倒是没有多大变化,依然的清瘦,只是少了一份稚嫩,多了一份成熟和沧桑。那在左手边挽着他的胳膊的,小鸟依人似的女人不该是她慕浅黛吗?
浅黛使劲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她想这肯定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了。
正在吃东西的欧若扬,顺着浅黛的目光看去,不禁好奇地打量起向他们走来的这一男一女。
曾经在无数次的梦中出现的人,却始终没有在那个对的时间出现,在自己孤单的时候,在自己受委屈的时候,在自己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而就在浅黛以为,从此以后天涯陌路,再也不会相见的时候,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间,他们相见了。
现实有时候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浅黛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她收回目光,重新拿起叉子去卷那根意大利面条。
欧若扬转身看着浅黛问:“你认识?”
“不认识。”浅黛笃定地说,冲欧若扬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低头认真吃东西。
欧若扬没再追问,但他不是傻子,相反很少有什么能逃过他那一双犀利的眼睛。
那一双陌生的脚步,迟疑地在他们面前停顿了一分钟后,又默默的走开了,欧若扬也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只是他偷偷打量了一眼浅黛,慕浅黛的脸映照在夕阳之下,她神态安详而淡定,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一幅油画般。
欧若扬很怕看到浅黛这样的表情,就像那天在绣江公园,他质问浅黛为什么把孩子打掉一般,她亦是这般平静,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可是她浑身透出的那种凉薄,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人过分的平静、毫无情绪波澜,不是因为心如死灰,就是在极力的掩盖一种无法想象的痛。
欧若扬还是注意了一下进来的那一对男女,女人金发碧眼,身材丰满,典型的白种人,男子清瘦,有点淡淡的忧郁,又是一个典型的亚洲人,不过欧若扬可以确定的是他是一个中国人,而且还认识慕浅黛。
女人年龄看起来要比男子略大,体格也很壮硕,却偏要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整个身子靠在男子身上不说,吃东西还非要男子喂……唉,欧若扬有点看不下去,收回目光,转而看认真吃东西的浅黛,浅黛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低头盯着面前的盘子。
浅黛强迫自己专心致志地吃东西,不去想其他,当包里的手机想起来的时候,浅黛被吓了一跳,她的心突然没来由的狂跳起来,手机响了很长时间,她也没有去接,任由它执着的叫着。
欧若扬站起身,从浅黛的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递给浅黛说:“妈打来的。”
“哦。”浅黛恍然醒悟般抬起头,接过手机。
吃完东西,浅黛起身准备离开,“等一下。”欧若扬探过来身子说。浅黛一愣,欧若扬的脸近在咫尺,浅黛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欧若扬抬手替浅黛擦去嘴角的一滴酱,他的眼神温柔,宠溺的看着浅黛。搞得什么鬼,浅黛垂了双眸,不敢迎视欧若扬的眼睛。
很温馨而又很平常的一幕,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却看呆了眼,浅黛耳朵红红的,她撩了一下散在额前的秀发,借以掩饰慌乱。
浅黛随着欧若扬沿着海边的小路散步,吹着海风,听着海鸥的低鸣,看金色的夕阳在海面上跳跃,如果不遇上那个人,其实这个假期还是很惬意的,当然,遇到了又如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慕浅黛?
第二天,欧若扬禁不住诱惑去潜水了,浅黛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海风温柔,昨夜几乎没睡,这会儿打起了盹。昨夜一整夜都没怎么睡,越是不让自己想什么,那些过去偏偏一股脑的钻进她的脑袋,欧若扬睡在身边,浅黛不敢乱动,乖乖的躺着却睡不着,那滋味真是折磨人,幸好天很快就亮了。
迷迷糊糊中,浅黛觉得好像有人站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了,她还是能闻出属于那个人的味道,浅黛很难形容她此刻内心的感受,也无力面对过去的回忆,和面前的这个人。
男人久久的盯着躺在椅子上假寐的女人,曾经他们是多么的熟悉和亲密,然而世事变化无常,往往就是最亲密的人,才会变得最陌生。
俩人就这么对峙着,世界变得安静异常,听不见远处的海浪和海鸥的低鸣声,世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最后浅黛不得不睁开眼睛,她实在受不了霍大正那灼热的目光,即使闭着眼她也能感受得到。浅黛不自然的裹了裹身上的薄毯,因为穿着泳衣,总觉得有点暴露。
“浅黛,对不起。”过了许久,霍大正开口说,他欠浅黛的太多,恐怕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没必要再重复了,没什么事请走吧,我丈夫快回来了,我不想让他误会。”浅黛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的海面,异常平静的说。
“他对你好吗?”霍大正却没有走的意思,盯着浅黛的脸问道。
“很好,我也很幸福,这下你放心了吧?或者说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吧,霍先生?”浅黛讥讽的看向霍大正,这个自己曾深深爱着,那么信赖和依赖的男人,如今却变得很陌生。
“……”霍大正两手插进灰色短裤的口袋里,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没有说话。他知道浅黛需要的不是一句道歉,她想要的只是那句诺言。当年他许给她一生一世的诺言是真的,他发的誓比金子都真,但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做不到,虽然他很想做到。
明知道相见也是徒劳,可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想要见到她的欲望,霍大正悲哀的看着异乡的天空,自己现在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他开始怀疑人生,怀疑当初自己的决定,事业上的成功并没有给他带来想象中的快乐。人有时就是太贪心,总是想得到更多,却不知道在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也许失去的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却不知道,当你发觉的时候,却发现她被别人捡走了。
“浅黛……”霍大正绝望而又温柔的喊,“我知道我是一个混蛋,我没有信守诺言,我以为我能忘了你,可是这么多年我始终办不到……”
“霍大正,我们都是成年人,过去的已经过去,不值一提,我们的故事也不过是被作家写烂了的普通故事,以后大家还是不要相见,各走各的,请原谅我不能做到心胸宽广,无法洒脱的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对不起,我要去看看我丈夫潜水回来了没有。”浅黛站起来朝海边快速奔去,眼角的泪水飘散在风里。
霍大正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好久没动,眼里不禁也湿湿的,他用右脚认真的堆着一个小沙堆。一抬头,发现面前站了一个气度不凡,又似曾相识的男人。
欧若扬冲霍大正扬了扬眉毛,问:“喝一杯。”
“好。”霍大正答。
两个从不相识的男人,一前一后朝酒吧走去。
浅黛沿着海边疯狂地奔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找不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没有退路,是的,她输的很惨很彻底。
也不知在海边呆了多久,直到太阳消失星星升起,海风有点凉了,浅黛才慢慢地朝酒店走去。要知道在霍大正面前保持镇定,她用尽了力气,她强迫自己说出狠绝的话,装出冷漠的眼神,没想到自己又伤得那么深。
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黑夜中看不清面孔,浅黛知道是他——欧若扬,刚刚平复的心情,又一阵鼻头发酸。
原来欧若扬不放心一直远远地跟着浅黛,见浅黛走过来,没有说什么,只是替浅黛裹了裹毯子,拥着她朝酒店走去。
浅黛的两只眼睛红红的,明显有哭过的痕迹,欧若扬倒是什么也没问,领着浅黛回了房间,浅黛洗了个澡,不想出去吃饭了,欧若扬便叫饭菜送到了房间,浅黛勉强吃了一点东西,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早早就去睡了。
这一夜,浅黛睡得安稳而踏实,她以为自己应该失眠或者伤心,可是没想到自己什么也没想,睡得很香。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悲伤,那场失恋,也不再那么刻骨铭心。
浅黛睁开眼想翻个身准备起床,不料腰间被一双大手牢牢的抱住,自己的头顶顶着他的下颌,为了适应对方两个人都成一个弓型,什么时候他们的睡姿成了这样?浅黛竟没有察觉。
浅黛不敢动,怕把欧若扬弄醒,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着,突然腰间的手一用力,自己被翻了过来,鼻子正好撞在欧若扬的胸膛上,可以清晰的闻到属于欧若扬的味道。
欧若扬抬起浅黛的下颌,眼神迷离的看着浅黛的眼睛,黝黑的瞳仁里有一丝小慌乱,一丝小紧张,欧若扬满意的嘴角上扬,低头噙住那一对鲜红饱满的唇瓣,将整个身子压了上去,浅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刚要尖叫又觉得不妥,于是尖叫变成了低吟,沦陷在欧若扬的攻城略池之下。
洗漱完毕,浅黛收拾了一下心情,好不容易出来度假,就要好好享受这美好时光,起码不能辜负自己,于是兴致很高的陪着欧若扬出海,他们要到附近的一座小岛上去游玩。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看到霍大正,浅黛心里稍安,却也有种隐隐的不甘。她尽力不去想,而是尽情的去享受这里的阳光、海浪、沙滩……还有与欧若扬越来越和谐的温存。浅黛以前总觉得性这种东西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的,却没想到它也可以是一种单纯的生理需求,就像是酒精,她需要那短暂的快乐来麻醉自己。
出来度假当然不能不购物,免不了大包小包的买东西回去,她得满足老妈那小小的虚荣心,经常在朋友圈晒一晒女婿买给她的礼物。当然还有老爸、弟弟弟媳、小侄子、低眉、欧若扬的父母……还好这些东西不用她操心,临来之前欧若扬就已经列好单子了,当然这购物浅黛也只是跟在欧若扬后面,看他大包小包的往回拿,自己只轻松地看就行,有时她看不下去,会主动帮欧若扬拿东西,可是都被他拒绝了。
浅黛随欧若扬先回他父母家,把给他父母买的礼物拿出来,欧若扬的妈妈慈祥的笑着,直说好,问他们玩的怎么样,浅黛说很好。欧若扬依然在厨房忙活,不过他偶尔会装作不经意探出头听浅黛和父母的谈话,浅黛明显比刚结婚时健谈了不少,客厅不时传来笑声,欧若扬心情颇好的嘴角清扬。
中午在婆家吃完饭,晚上又赶去自己父母家,浅黛都觉得累,可是欧若扬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兴致勃勃的拎了礼物陪浅黛回娘家。
一大屋子人都等着浅黛回来呢,老妈永远第一个出来迎接,老爸早做好了饭,弟弟和弟媳也赶了过来,当然还有那可爱的小侄子。
礼物分完,爸爸招呼大家坐下吃饭,浅黛有点吃不下,中午在婆家吃了不少,下午什么也没干,到现在总觉得还没消化就接着吃,浅黛只吃了几口青菜。
“怎么了,浅黛?”老妈警惕的看着浅黛问。
“中午吃太多了,有点吃不下。”浅黛接过老妈手里的小侄子说:“我抱着,你吃吧。”
老妈不放心的打量了一下浅黛,神情凝重地说:“你的脸色不太好。”
“是吗?可能是坐飞机坐的吧,有点不舒服,头晕脑涨的。”浅黛边晃着手里的小侄子边说。
“有没有其他感觉……比如说恶心、呕吐什么的?”老妈紧张而又期待的追问道。
“恶心有一点,不过没有吐。”浅黛不在意的说,可是随后她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她。
浅黛看着大家怪异的目光,待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以后,无奈的说:“妈,你想哪里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我想那里难道不应该吗?你这丫头,总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过了年就又长一岁,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抓紧点,都成高龄产妇了。我告诉你,这女人大了不好生养,你看乐乐多听话,这早早地生完孩子,身材恢复的多快,那还不是因为年轻。”老妈一本正经的教育道。
“……”浅黛撅了嘴没说话,没结婚的时候,整天被催婚,好歹结婚了,以为可以过几天清净日子了,这不又被催着生孩子,唉,浅黛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怪圈。
“妈,我们不着急,慢慢来。”欧若扬替浅黛解围。
“你们是不着急,难道你的父母不着急?他们那么大年纪了,难道不盼孙子?趁着现在身体好赶紧帮你们把孩子带大,现在国家放开了二胎政策,不管怎么说都得要俩的,这看孩子是很累的,身体不好可看不了。”老妈絮叨说。
浅黛看了欧若扬一眼,担心他受不了老妈的唠叨,忙说:“好的,妈,我们会考虑的,你就别催了,万一我这心理压力一大,怀不了孕怎么办?”
“好好,我不催,我只是那么一说,你们别往心里去,顺其自然,啊,顺其自然。”估计老妈是真怕浅黛怀不了孕,赶紧换了语气说。
浅黛看着怀里这个小东西,觉得真是奇妙啊,软软的、肉肉的这么一小团,长得既像弟弟又像弟媳的小生命,让人看了心里不自觉地就柔软了起来。小家伙睡着了,可是表情丰富的很,十足一个表情包,你看一会儿皱着眉头撇着嘴哭,一会儿又咧着嘴傻笑,浅黛看的入了迷,女人年龄大了是不是母爱不自觉的就会泛滥?
不知什么时候欧若扬凑了过来,看着浅黛怀里的小东西,竟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画面倒是很和谐,吉祥三宝的样子。
回来以后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温差太大,浅黛感冒了,发了好几天烧,感觉人又瘦了一圈。欧若扬又是陪她去医院输液,又是拿药的,贴心的很,浅黛心里很过意不去,总感觉他们的戏演的有点过了。
身体好了以后,浅黛去找低眉喝茶,顺便把礼物给低眉,回来以后就生病,还没见到低眉呢。
照例低眉不能按时下班,浅黛都习惯了,坐在她的办公室里等。好不容易忙完,低眉出来,却一脸郁色,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低眉?”浅黛紧张的问,自己这段时间不在,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事,”低眉伸出她修长如葱白似的玉手说:“这是一双刽子手的手。”
“啊?”浅黛不安的看着低眉。
“你知道吗?就在刚才,这双手杀死了两个无辜的生命。”低眉喃喃的说。
浅黛心里一惊,难道是出了医疗事故?不会吧,低眉业务那么好,而且是那么的敬业,她不找男朋友、不谈恋爱,业余时间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所以年纪轻轻就成了科室里的中流砥柱。
低眉抬头,空洞的看着浅黛说:“刚刚为一个引产的孕妇宫内注射了利凡诺尔,估计过不了很长时间,那两个小生命就要夭折了。”
浅黛这才明白过来,吓她一跳,还以为出什么医疗事故呢,原来是引产,怎么会是两个,难道是双胞胎?
“双胞胎吗?为什么不要?是孩子有毛病吗?”浅黛也不禁跟着揪心起来。
“不知道,应该是一个渣男造的孽,却又不愿承担责任,女孩子太年轻,还在上学,根本没有能力抚养。”
“哦,真的是可惜呢,两条小生命呀,可是,你也不要太内疚,是他们的爸妈不要他们,不是你的错。”
“可是毕竟是我亲手杀了他们两个。”低眉有点精神恍惚,这和平时那个雷厉风行、果敢决断的铁娘子判若两人,浅黛担忧的看着低眉,她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要知道工作中她可向来不这么感性的,她是以冷血、理性而著称的。
过了好长时间,低眉才从那种恍惚中醒过来,苦笑了一下,恢复了惯有的沉着冷静,换下隔离衣,和浅黛一起走了出去。
“去酒吧吧。”低眉开着车子说。
“好。”浅黛答应,她知道低眉心情郁结,需要发泄一下。
上次陪低眉来酒吧,浅黛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喝酒,这次她尝试着喝了一杯,感觉还不错,调酒师调的酒甜甜的,很好喝,并没有想像中的苦涩和辛辣,只是没想到这化了装的酒,依然是酒,不一会儿头就晕晕乎乎的,人也变得兴奋起来。
“手机,你的手机响了。”浅黛喊低眉。
低眉拿过自己的包,掏出手机看了看,笑着说:“是你的,你的手机响了,哈哈……”
“哈哈……”完全没有笑点的事情,俩人却傻笑起来。
浅黛好不容易掏出手机,一看是欧若扬的,顿时醉意消了三分,浅黛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摁下接听键:“喂。”
欧若扬握着手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嘈杂声音,眉头紧皱,“你在哪里?”
“我?在酒吧喝酒,一会儿就回去,你先睡吧。”浅黛舌头有点打结,她尽量给捋直了。
“哪个酒吧?”欧若扬声音明显不悦的问。
浅黛求救地看向低眉,酒吧叫什么来着,她一时忘了,低眉用口型告诉她,“忘忧。”浅黛低声说。
手机里传来忙音,浅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把它放进包里。
“你很怕他?”低眉问。
“干嘛要怕他?我才不怕呢。”都说酒壮怂人胆,浅黛底气十足地说。
“小心,害怕一个人可不是好事,说明有可能你在乎一个人。”
“哈哈……在乎他?不可能,我不会让以前的悲剧再重演一次,我不要再尝一次被人抛弃的感觉,世上的男人都一个样,爱你的时候爱的死去活来,不爱你了就一脚踢开,干脆利落。”浅黛似乎醉了。
又有手机响起来,这次是低眉的,低眉不高兴的拿起手机,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
“苏大夫,你……没事吧,我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了,都没人接,听护士说你今天情绪不太好。”
“魏……主任,我没事。”低眉晃着手里的杯子笑着说。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
“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不用,我没事……”低眉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浅黛抢了过去,“喂,魏主任,我们在忘忧酒吧。”浅黛冲着手机喊道。
“你……”低眉一把抢过手机,瞪了浅黛一眼,浅黛厚脸皮的嘻嘻直笑。
二十分钟以后,酒吧先后进来两个男人,第一个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穿一黑色风衣,五官冷峻硬朗,留着露额边梳刘海发型,头发明显是打理过的,一丝不乱,他神色冷然,疾步走到浅黛面前,浅黛眯着眼看着他傻傻的笑。
随后跟进来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面色温和,梳着一个干净利落的毛寸,他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低眉的身上。
两个男人不禁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对方,低眉和浅黛却没有给他们介绍的打算,俩女人都已经醉了。
“苏大夫,我送你回去吧。”魏主任诚恳的说,看着从不喜形于色的低眉此刻如此失态,他不禁皱紧了眉头,不是讨厌是担忧。
“不用你送我,我跟浅黛回去,是吧,浅黛?”低眉搂住浅黛结结巴巴的说。
“是,我送你回去。”浅黛一挺胸脯逞能的说。
唉,这场面真让人无语。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达成了默契似的,一个拎着浅黛,一个拉着低眉走出酒吧。
一路上浅黛都很兴奋,不是嘻嘻的傻笑,就是高声地唱歌,然后抬起她绯红色的小脸撒娇的看着欧若扬问:“我唱的好听吗?”欧若扬无奈的直摇头,嘴里倒是敷衍说:“好听。”
这是认识浅黛以来,第一次见浅黛失态,如此的放松和放纵,欧若扬印象中的浅黛一直是乖巧、听话、理性、内敛,在欧若扬的面前还有点拘谨,战战兢兢。可是今天的她,原来也会无理取闹,也会撒娇。
欧若扬觉得自己应该是厌烦的,可是却又忍不住要管她,怕她磕着、怕她碰着、怕她遇到坏人。
回到家以后,欧若扬将浅黛扔到床上,替她把衣服脱掉,浅黛很快就睡着了。欧若扬洗了个澡也准备睡觉,不料浅黛呢喃一声翻过来将欧若扬紧紧抱住,像一只小树袋熊似的挂在欧若扬身上,欧若扬顺势抱住她的腰,把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前,满意的睡去。
早上浅黛是被一阵电话声吵醒的,她闭着眼摸过手机,是低眉的,“喂。”浅黛懒洋洋地说。
“浅黛,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低眉声音急切地问。
“哦?”浅黛揉了揉脑袋,回忆道:“好像是魏主任送你回去的。”
“完了,完了。”低眉念叨着挂了电话,她以为自己喝多了做梦了,原来真的是他送自己会来的,太尴尬了,怎么去上班啊,没脸见人了。
低眉赶紧收拾一番准备去上班,晨会的时候她缩在角落,生怕被魏昌盛看见,自己的光辉形象在昨晚崩塌。
查房的时候偏偏又被安排和魏昌盛一组,低眉真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魏昌盛什么话也没说,既没有问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也没有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这样安慰的话,他拿着病例专注的看着病人的病情记录,完全忽略了宿醉以后的低眉,对于昨天的事绝口不提,这让低眉心里稍安。
昨天被低眉注射利凡诺尔的孕妇,终于生下了两个孩子,是一对男孩,已经四个多月了,孩子都长全了,其中一个生下来的时候似乎还有呼吸,但是他是活不了的。
她们的母亲,那个年轻的女孩没有看一眼,也没有哭,只是绝望的盯着天花板,一张苍白清秀的脸毫无生气。
这是苏低眉听护士说的,她没有勇气看这场面,表面冷漠沉静的美女大夫的内心是怎样的千疮百孔,又有谁能明白呢?
浅黛扔了手机,起床,欧若扬好像在厨房忙活,浅黛灰溜溜的进了洗漱间,有种做错事被家长逮住的感觉。
欧若扬一脸严肃的坐在餐桌前,浅黛磨磨蹭蹭的过来,结结巴巴的说:“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我保证再也不喝酒了。”
欧若扬抬眸看着浅黛,清冷的说:“喝粥。”“哦。”浅黛不安地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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