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医院内所有地方都说了一遍，在说到住院部时，电话那边有了点反应，从摩擦声变成咚咚的声音。“你在住院部对吗？”那边又恢复了摩擦声。“还是在娱乐楼……宿舍……”再说到宿舍时，又传来咚咚的声音。宿舍和住院部有反应，还是说一切只是巧合。“宿舍？”咚咚。“住院部？”咚咚。“住院部外的平房？”这一次是摩擦声。看来还是宿舍和住院部了。这两个地方根本不在一起，他怎么会把这两个地方联系起来。或者他根本不能确定自己是在宿舍还是住院部，只大概觉得和这两个地方有关。我没在耽误，找来耳机连接手机，把没有挂断的手机塞进口袋里，箭一般冲出宿舍门。比较好找的地方是男员工宿舍，我看看时间，现在是傍晚六点多快七点的时间，宿管是喻文星，和他询问起来应该比较容易。我到达男员工宿舍前，竟发现铁面神也在，就像我那天夜班一般，他搬着一把椅子，坐在工作屋的旁边。想必喻文星去睡觉，是他一直守在工作屋盯着吧。看见是我，铁面神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过来干什么，不在宿舍好好休息。”“我朋友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没有声音应该是不能说话，简单沟通后，我怀疑他在男员工宿舍和住院部的其中一处。”铁面神皱起眉：“你确定？”“八九不离十，我来是想问问喻文星今天有没有见过我朋友被送回到宿舍。”这时，喻文星拿着员工登记簿出来，他冲我指了指楼上，示意他上去看看。“喻文星，麻烦你把每层楼都走一遍，每走一层楼都喊一喊他的名字，我看看能不能从电话里听见你的声音。”他比划个OK的手势，开始从楼梯间进入。按照他们的反应，若是被送回来，他们肯定会在我说起时就告诉我了。看来肖震在宿舍楼的希望很渺茫。若是在住院部，范围太大，即便每一层楼都走一遍，今晚估计都没办法找到。更何况还有我们无法进入的楼层地带。我仔细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听喻文星声音的同时，也听着肖震那边的动静。如果我和喻文星的对话他已经听见的话，他在听到喻文星声音时，肯定也会发出咚咚的声音。果然，直至喻文星从电梯里下来，我都没从电话里听见异常。这就说明肖震肯定不在宿舍。“宿舍楼没有，我再去住院部看看。”我说着就要离开，被铁面神一把拉住：“住院部那么大，你知道他在哪吗？”“总要去找一找，他既然给我打电话，肯定是在向我求助。”挣脱他的手还想离开，又被他给叫住。“喂！”我扭头。铁面神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三字。他如此小心翼翼，应该是不能说的秘密，于是我用口型再次确认：“在三楼？”铁面神点点头。三楼是手术室，没有电梯卡根本无法进入，而且进去之前，我还需要弄到防护装备。防护装备好说，进入到三楼手术间外的更衣室就能拿到。至于进入三楼，肖震之前从住院部五楼的管道进入过，说是可以通到任一楼层，只是需要绳子，而且我一个人可能不好办到。想到三楼可能存在危险，我看看面前的铁面神，冲他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二话不说先去娱乐楼买了便携手电和绳子，手机和肖震正在通话，不好频繁使用，便携手电更方便一些。前往住院部的五楼，我站在病区门外有些发愁。也不知道管道在哪块天花板的附近，而且就算找到天花板，几米的高度，我根本上不去。我的身体素质身手敏捷完全无法和肖震相比，正当我范畴之际，我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陈达，他正扛着梯子，从电梯里出来。我眼前一亮，看他的穿着好像是维修方面的工作，有梯子我就能上天花板了，不知道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陈达。”陈达扭过头，发现是我，又连忙把头低下：“宿，宿管？……”“嗯，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你的梯子用一下？”他又抬头看看我，又看看梯子，有些犹豫。应该是怕违反规则，或者有什么规则让他不能把东西随便借给别人。我有些着急，又不好再求他，毕竟之前对他的印象不太好，在我们同在十四楼工作时，我甚至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好。若是真有规则束缚，我也不可能为了救肖震，去害另一个人。“没关系，不行就算了。”“那什么……”他又小声开口，“我好像忘记带工具了。”说着把梯子立到一边的墙上，转身又按了电梯：“还得回去拿个工具。”然后他就进了电梯，梯子立在那很明显是留给我的。简直不能再感谢了。我立刻把梯子放在一个靠墙一些的角落里，如果管道是相通的话，不管从哪一块天花板进入，都能找到管道的地方。爬上梯子用胳膊肘把天花板顶开，里面漆黑一片，我把便携手电打开用准备好的胶布固定在额头上，胳膊一个用力，撑上天花板之内。就像肖震所说，天花板上的空间十分矮小，我身高不高，尚且可以蹲着，但怕踩坏天花板掉下去，也只能趴在上面。当然我还不忘把上来的那块天花板盖好，防止被别人发现。手电很小，但亮度还可以，我匍匐前进找着管道的入口，在另一边，我找到了一个很大的通风口。通风口垂直向下有几米的距离，不用绳子下去肯定会崴脚或者摔到腿。把绳子的一端绑在头顶交错的铁管上，另一端绑在我的腰间，好在我准备充分，绳子买得够长，可以直接下到三楼。不知臂力能不能行，我脱下衬衣外套缠在手上，这才拉着绳子一点一点向下爬。哪来的风吹在管道里发出类似于男人哭泣的声音。时高时低，时尖锐时深沉。我一直在心里数着下了多少步，时不时抬头看看上面的距离，医院的顶高普遍比普通住房要高很多，还没下到四楼，我已经很吃力了。向下看看距离，又向上看了看。突然一道黑影从五楼我刚下来的地方一闪而过，像是有人探出头来看向我，只一秒又把头缩回去。很黑，那个影子很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