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回想小女孩对我说的话，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自从进入医院工作，无数次恐怖经历让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大幅度提高。
可当我看见像被鲜血泼过的人进来时，所到之处无不流淌着滴下的红色血液，我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凉下来。
对方大约没想到我会坐在更衣室，明显愣了一下，同一时间她似是想朝我扑来，迈出的脚步有所停顿，最终疯狂地冲进消毒间。
即便穿着防护服我也能从身形上看出，像被血泼过的人就是何嘉。
消毒间的玻璃门可以看清里面的人所有行动，在她打开消毒水的瞬间，玻璃门的密码锁自动锁上，紫外线灯也在瞬间点亮。
错开眼睛避免被紫外线灯伤到，不用想也知道，她身上的血是病人的血，也就是说我必须尽快处理地上的血迹，否则我也有被污染的可能。
提起消毒水喷洒器，我虽着急，却并没有急于对液体喷洒。
区别于病区消毒间，这里多了一向紫外线杀菌灯，自然是有它的作用。
于是我找到门边的开关，让整间更衣室处于紫外线照射下，这才打开喷洒器，把地上的液体用消毒液稀释。
红色血水越聚越多，流得到处都是，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踩到，直至两个喷洒器的消毒水全部用完，红色液体已经随消毒水流进下水道，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紫外线直接照射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我本不愿多待，就当我想开门出去时，在消毒间的何嘉突然敲敲门，引起我的注意。
“是我小看你了。”她的防护服并未脱下，口罩也一直戴着，但我还是能看出她计划失败却不肯认输的傲娇笑容。
我冷哼一声：“是你太蠢。”
“陆星眠，你少得意！”
“你处处针对我，无非是觉得我在勾引容晏学长，抢了你的风头和在他心里的位置。”我走到他面前，隔着玻璃跟看耍猴一样轻蔑地看着她，“不好意思，你针对错人了，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满脑子竟是些男盗女娼，若是你一再地不知收敛……”
从轻蔑转变成凌厉，我用手在玻璃上指指她的脑子：“你那点破事，我会让全医院的人都知道，包括容晏。”
“陆星眠！”何嘉气得手舞足蹈，她试图去打开玻璃门，可门已上锁，她怎么都打不开，“你给我等着，我肯定会弄死你这小婊子。”
“小婊子，你说谁呢？”
“我说你呢！”
听到我哈哈大笑，她后知后觉气得双眼通红，看上去像要吃人一样。
这双红眼睛我见过，我想起了修远。
她不会也变异了吧。
我察觉到有所不对，向后退了两步和她拉开一些距离。
何嘉还在拼命想打开玻璃门，又凿又踹张牙舞爪，眼睛愈发血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意识到何嘉真的不对劲，我退出更衣室敲了敲手术室的门。
不是我有多悲天悯人以德报怨，是怕她真如修远一般被病人污染后乱咬人。
同样的经历，我不想再来一次。
更衣室外，除进来的大门，最大的一道门应该就是手术间了。
没擅自闯进去，我先敲敲门听着里面的动静，直至传来脚步声。
手术间的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穿着防护服身上也充满血迹的人探出头来：“什么事？”
“何嘉在更衣间不对劲，是不是找个人过去看看……”
“不用管她。”那人把门拉得开一些，“你是刘医生叫来帮忙的吧，怎么才过来，赶紧进来处理一下。”
他说着就要往里走，又被我叫住：“不好意思，病人若是在里面，我不会进去，我是来帮忙的没错，但我是十四楼病区的守门人，我们有规定不能主动接近病人，还请见谅。”
“不帮忙你来做什么，没看我们都忙不过来了吗？”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来之前已经提前说明不靠近病人，刘医生也同意了，你们忙不过来只能问刘医生，为什么要找我来帮忙而不是护士。”
门啪地一下关上了。
无所谓，反正话已经说明白，背锅的事也轮不到我。
剩下的时间，我都站在原地等待他们手术结束，没有人出来去看何嘉的情况，当然我也不可能进更衣室，万一她冲破玻璃门，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手术间的门终于打开，矮胖的刘医生从里面出来：“进去打扫，等紫外线灯关闭再离开。”
我站着没动，把脸扭向另一边。
“你去不去，里面没有病人。”
行吧，反正来都来了。
敲开手术间的门，脚还没迈出去，铺面而来的血腥味隔着两层口罩都能闻到。
在医学院上学的这几年，不管是实践课还是上课时被迫去看的图像画面，早已习惯血腥的场面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
地上几乎铺满了血迹，就好像把人身体中所有血液都抽出来再洒在地上，直到现在还能看见手术台还在往下滴着血液。
“喂，帮忙的，把门口的开关按一下。”
除我之外，手术室只有一个人，他刚刚曾为我开过门，这会正收拾手术台上的工具。
按照他的话，按下开关，消毒水瞬间从头顶喷下，我下意识想去保护口罩，已经来不及。
“口罩淋湿了没事。”许是看出我的惊恐，那人的语气缓和一些，“你用墙角的工具把血水往地漏赶一赶，等地面干净没有一点颜色，墙上的按钮再按一下，你呆在这两个小时后关闭所有的灯出去就行。”
“我自己呆在这两个小时还不能出去，这灯不把人照坏了？”
“防护服和护目镜都是特殊材质，保证安全。”
他说罢不再理我，开始忙于手里的事。
我还真就像个吉祥物，看着他归置好工具，有开始检查手术间里的各个角落，直至我关闭消毒液喷洒，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他却没有从正门出去，在手术间最里面的柜子旁有一扇不易察觉的白色门，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
不知白门会通向哪里。
还有，刘医生出来前，我一直站在门口，即便病人已经死亡，也不应该凭空消失。
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