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给他发了照片过来,方驰一看,顿时郁闷了:“这方辉的吧!这jī崽儿裤子我能塞进去吗,快让我奶奶扔了,垫小子的窝也行,赶紧的。” 肖一鸣听了这话转过头:“你爸都跟你玩上微信了啊?” “没,”方驰还在被方辉把条破裤子扔他柜子里这种事里恶心得不能自拔,也没多想就说了一句,“我朋友。” “你朋友?住你爷爷奶奶家?”肖一鸣有些意外。 “啊。”方驰这才回过神来。 “……哦。”肖一鸣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都沉默了,车也不来,他们就这么一块儿瞪着对面的商店。 方驰还想说点儿什么解释一下,又发现好像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一个朋友,住在他乡下爷爷奶奶家,解释什么呢? 可要说不解释……方驰看了肖一鸣一眼,又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是上回给你送书包来学校的朋友吧?”肖一鸣突然说了一句。 方驰看着他没出声,肖一鸣这记性还真是好啊,以前都没发现他这么能记事儿呢…… “哦,是。”方驰说。 “哦。”肖一鸣转过头继续看着对面的商店。 方驰啧了一声:“你哦什么呢?” “就是哦我知道了的意思。”肖一鸣笑了笑。 “哦你知道什么了啊?”方驰感觉这事儿好像越说越乱了,但要严格说……也没怎么乱。 “我可能想多了,”肖一鸣吸了吸鼻子,往来车的方向看了看,拍拍他的肩,“车来了。” 方驰跟着肖一鸣一块儿上了车,挤到车后站下了。 想多了。 没想多。 方驰看着车窗外缓缓往后退去的灯光,此时此刻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肖一鸣对这些事挺敏感,但他却不太愿意被人知道,哪怕是肖一鸣,他跟肖一鸣算是无话不说,就算中间闹翻过,现在也还是能信得过的朋友。 但他会觉得尴尬。 不仅仅是他曾经粗bào地拒绝过肖一鸣,也不仅仅是因为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跟肖一鸣是同样的人…… 乱得很。 “这学期我妈让我报个小班补课,”肖一鸣站在他旁边小声说,“你要不要一块儿?可能效率会高一些。” “补课?”方驰对于肖一鸣突然换了话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什么时间?” “周末,还有平时一三的晚上,”肖一鸣说,“或者我先去听听,要觉得好你想来就来?” “行。”方驰点点头。 “这半年排除杂念吧,要不然成绩不理想又复读一年真是要了命了。”肖一鸣啧了一声。 “嗯。”方驰笑笑。 肖一鸣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说给他听的,不过跟孙问渠说的还挺像……方驰揪着吊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孙问渠没有消息再发过来了。 睡了? gān活了? 回到家时间也不算早了,方驰也没看书,直接上了chuáng,跟huáng总面对面地躺着。 “晚安。”他对huáng总说。 huáng总伸了个懒腰,过来把他的脸推了推,团在了枕头上。 方驰躺了一会儿,还是拿过手机给孙问渠发了一条,晚安。 还配上了团在枕头上的huáng总。 几分钟之后孙问渠的晚安回了过来,配的还是之前那张呲牙的小子,方驰一看又笑了半天,差点儿把瞌睡都笑没了。 回到学校开始补课,第一天还能感觉到一点儿过年的气息,脸变鼓了的同学,聊着压岁钱的同学,哀叹寒假短得跟周末一样的同学…… 两天之后,这些带来的年味儿就完全消失了,大家又回到了埋在一堆书里或者听课或者睡觉的日子。 方驰咬着牙把自己从经常睡觉的那拔人里扒拉了出来,孙问渠说得没错,家里没有人对他有什么要求和期待,除了奶奶盼着重孙子…… 毕业了回县城去,在店里帮忙,jiāo个……女朋友,结婚生子,不需要他有多大成就,健康平安就可以。 这不是他想要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肯定不是这样一想就让他陷入深深恐惧和悲哀里的人生,那就只有拼一把了。 班上的人现在慢慢往两个极端发展,想拼的越来越拼,混日子的越来越懒散。 方驰每天自习课趴桌上埋头看书的时候都会想起孙问渠,特别是做题卡壳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空出来。 不过现在没有孙问渠给他讲,他只能是做完了再回头来啃,或者问梁小桃,梁小桃挺够意思的,自己无论有多忙,只要方驰开口了,她都会停下来给讲。 但要说讲题的水平,还是孙问渠厉害,简单地几句就能让他听明白。 放学回家的时候他跟肖一鸣一块儿走,每天都要去买一包糖炒栗子,方驰对这玩意儿没有特别的喜好,但肖一鸣有瘾,以前就这样,方驰也就一直跟着吃。 “那个上课的物理老师,是一中的,挺牛bī的,我上了两次课,感觉讲得挺清楚的,”肖一鸣一边吃栗子一边说,“你要不要去听听看,老师说可以试听一节课。” “行,什么时候?”方驰点点头。 “明天呗,明天正好有课。”肖一鸣说。 “好。”方驰应了一声。 回到家huáng总居然没有推食盆子,也没有掀猫粮,而是团在他的拖鞋里。 “你是不是病了?”方驰扔下书包把它拎了起来,看起来挺活泼的,鼻子眼睛看起来都是正常的,“怎么这么乖啊?” huáng总破天荒在他手里没有挥爪子,而是抱住了他的手指。 “是怕我阄了你吗?”方驰啧了一声,“我告诉你,我不吃这套的。” huáng总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他肩上,在方驰坐到沙发上换鞋的时候,huáng总钻进了他外套里。 “哎?”方驰这下是真有些意外了,“你这是怎么了?” huáng总当然是不会回答他,但窝在他外套里没动,弄得他外套都不能脱了,他怕脱了huáng总没地儿团着会挠他。 犹豫了半天,他抱着huáng总进屋,飞快地换了件背心,在外面套了件运动服,再重新把huáng总塞到衣服里。 huáng总很舒服地团着,没有挠他。 方驰低头看了它很长时间,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孙问渠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从那天说完晚安,他没有再联系过孙问渠,主要是也没什么事儿,联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每天的生活就除了学校和这间屋子,也没别的了,上课下课看书背书做题睡觉,这些一成不变的内容也没什么可说的。 关键是,孙问渠也一直都没有联系他。 孙问渠盯着桌上的这个壶已经有快一个小时了,他虽然没看时间,但心里差不多能估计出来。 这壶的感觉是不是那人想要的他不清楚,但这差不多是他想表达的。 简单的造型,简单的色彩,简单得一眼看上去似乎都没什么可看之处。 但每一个弧度,每一根线条,每一笔颜色,都来自他无数的修改和修正。 心血谈不上,但是真用心了。 手机响了一声。 孙问渠坐到躺椅里,摸过手机,马亮联系他不会发信息,这只能是方驰。 方驰发过来的是条语音。 “huáng总总好像想你了。” 还配了张照片。 孙问渠第一眼看到的是方驰背心下紧实的胸肌,然后才看到了照片的主角,团在方驰外套里的huáng总。 孙问渠清了清嗓子,轻轻咳了一声,回了一条语音:“是你终于感化它了吧?” 不知道啊,今天突然就这样了,娘pào了。方驰没再发语音。 孙问渠笑了笑,举着手机对着自己随便按了一下,然后发了过去。 这个照片给huáng总一解相思之苦。 方驰那边没了动静,孙问渠在椅子上轻轻晃着,继续盯着桌上的那个壶,还差几个配套的杯子,这几天做完了,这套东西就算齐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