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回去。”方驰说完也走了出去,远远跟在肖一鸣身后。 走了两条街,再往前肖一鸣就该左转了,他咬咬嘴唇,加快速度跟了过去,在身后叫了一声:“哎。” 肖一鸣回过头,看到是他的时候微微一怔:“方驰?” 方驰走到他面前,半天都没说话。 “也没什么大事儿,”肖一鸣知道他一有情绪就说不出话来,笑了笑,“现在已经解决了。” “哦。”方驰应了一声。 肖一鸣等了两秒看他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走了,方驰皱皱眉,又叫了一声:“哎。” 肖一鸣再次转过身。 “是为什么?”方驰看着他。 “你……想听?”肖一鸣问,“都是你讨厌的那些事。” “说吧。”方驰从书包里摸出根烟叼着,靠到墙边点上了。 “你不是戒了吗?”肖一鸣走过来,跟他一块儿站在了避风的墙角。 “快戒掉了。”方驰说。 肖一鸣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吗?” “八中那个吗,”方驰说,“记得。” 八中这人,是方驰和肖一鸣一块儿去打球的时候认识的,方驰跟他不熟,但肖一鸣却跟他走得很近,在方驰不搭理他了之后。 不过他俩是怎么在一起的,又怎么发展的,方驰都不知道,那会儿他已经刻意回避肖一鸣挺长时间了。 至于为什么回避。 没有任何理由。 对于肖一鸣的出柜和对他并没有挑明的暗示…… 也许是觉得恶心。 也许是觉得……害怕。 “我跟他分了,”肖一鸣说,声音有点低,语速很快,“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就觉得跟我在一起没劲了还是他一开始就是在耍我,反正我觉得挺郁闷,无论是耍我还是最后不敢承认,都很伤人。” “然后呢?”方驰抽了口烟。 “然后就吵呗,我揍了他一顿,”肖一鸣笑笑,“就这样了,他找人完整地揍回我一顿,就扯平了。” “知道了。”方驰把烟掐了扔进垃圾筒,转身低头往前走了。 “我们还是朋友吗?”肖一鸣在身后问了一句。 “啊。”方驰拉拉衣领。 今天不用买什么菜,爷爷给拿的那一堆山货里还有熏肉和熏鱼,拿点儿大葱青蒜什么的一烩就很好吃了。 方驰领着一捆葱在院子外面按了半天门铃,也没见孙问渠来开门,他叹了口气,只得从院墙上翻了进去。 身后就是个摄像头,自己早晚得被保安逮了。 但进了院子之后他才发现客厅的窗户是关着的,他敲了敲窗:“孙问渠!” 没人应他,他凑到窗边,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往里瞅了瞅,然后就愣住了。 孙问渠光着膀子只穿了条运动裤躺在沙发上,偏着头闭着眼,一条胳膊垂在地上,似乎是睡着了。 方驰又在窗上和门上敲了半天,孙问渠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喂!”方驰又回到窗外,边敲边喊,“孙问渠你没事儿吧?” 孙问渠睡眠浅,小子喘个气儿他都睡不着,自己这会儿又敲又喊的居然没吵醒他? 这么困? 还是……没去打疫苗? 疯耗子病发作了? 我操这么快? 方驰顿时急了,手里的菜往地上一扔,扯开自己的包翻了半天,从最下面翻出了岩钉和挂片,然后凑到窗边又喊了一声:“孙问渠!你醒醒!再不醒我这要进去了你这窗户就得换了啊!” 孙问渠还是没动。 方驰没再喊,直接把挂片插进了窗户和窗框之间的缝隙里,往外一扳,再把岩钉插到大了一些的缝隙里再一扳,就这么顺着缝扳了没几下,窗框那一条板子让他给扳掉了。 接着他一只手按着玻璃往上抬了抬,再用岩钉从窗户下面塞进去往外一拉,三十秒之后这半扇窗户让他生生从窗框上卸了下来。 他从窗户跳进了屋里。 “孙……”他冲到沙发边。 正要去拉孙问渠的胳膊时,孙问渠突然睁开了眼睛:“牛bī啊。” 方驰整个人都僵在了沙发跟前儿,半天才蹦起来吼了一嗓子:“孙问渠你是不是抽个时间去看一下你的神经病!” “明天吧,”孙问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沙发靠背里,声音有些发哑,“今儿不想动,门都不想起来开。” “你给我起来!”方驰简直快被他气成炸药了,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孙问渠没挣扎,直接被他拽了起来。 但方驰很快发现了不对劲,除去孙问渠似乎全身发软没什么力量之外,胳膊是滚烫的。 “你怎么了?”方驰吓了一跳,伸手又在他脑门儿上摸了摸,“你发烧了?你是不是没去打疫苗啊!” “打了打了打了,”孙问渠窝回沙发里,曲起一条腿抱着,“我还没那么急着去死呢。” “那你怎么发烧了?”方驰瞪着他。 “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呗。”孙问渠说。 方驰站在客厅中间能有好几分钟都没说出话来,就那么瞪着他。 “我是不是很好看?”孙问渠抬眼瞅瞅他。 “现在怎么办?”方驰没接他话,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办。”孙问渠说。 “你窗户被我拆了,你发烧了,”方驰又看了一眼窗户,风呼呼地往屋里灌着,“你怎么发烧还光个膀子!” “我光膀子的时候还没发烧呗,”孙问渠有气无力地说着,把腿搭到了茶几上,“睡衣在柜子里。” 方驰一下没反应过来,站着没动。 “哎我是不是该查查哪儿有小奴隶培训班啊。”孙问渠啧了一声摸过手机。 方驰斜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卧室,打开了孙问渠的衣柜。 孙问渠的衣服不多,看得出都挺贵的,但是全都乱七八糟地扔在柜子里,也没个分类,方驰翻了好几下才找到了睡衣,拿出去扔在了孙问渠身上。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方驰问。 “不用,”孙问渠穿上睡衣,“我这不是病了。” “那是什么?”方驰皱皱眉。 “愁的,”孙问渠说,“废物生存危机,今天吃什么?” 方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挑出能听懂的那句回答了:“鱼和腊肉,你病了,不,你愁了的话……要不再喝点儿粥?” “行,”孙问渠点点头,身体一歪,慢慢地滑倒在沙发上,“我那窗户有没有凑合一下的办法?” “有,”方驰打开门到了外面,把窗户装了回去,但是现在窗户会往外倒,他只能用挂片插在窗户下方卡住,弄好之后他回了屋里,“别开窗啊,窗户会掉出去的。” “哎方小驰,”孙问渠笑了笑,“我发现你还真挺能耐的。” “你要不要吃点儿药?”方驰问。 “治神经病的吗?”孙问渠说。 “……退烧药!”方驰感觉自己都快不想说话了。 “我吃了颗布洛芬,已经好多了,睡一觉就没事了,”孙问渠笑了,“做饭吧,我饿了。” 方驰出去把菜拎上进了厨房,洗好菜之后他又探出个脑袋来看着孙问渠:“你不会是为那事儿愁的吧?” “嗯?”孙问渠愣了愣。 “就骗你找蘑菇那事儿。”方驰说。 孙问渠笑了起来,歪在沙发上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了:“哎呦是啊,愁死了,骗我的人怎么排着队来呢。” 方驰叹了口气没说话。 “你说是不是,”孙问渠眯缝了一下眼睛,“躲得过这个,躲不过那个。” 方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又看了他一会儿,回了厨房。 腊肉和鱼都有点儿咸,孙问渠口淡,所以方驰把肉和鱼都先用水焯过了,虽然没那么香了,但是能淡不少,炒的时候他也没再放盐。 把菜端出去的时候,他发现孙问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