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辞职了,也身败名裂了,虽说是舒清手下留情,没有让她“火”到圈外去,但她这十几年的青chūn都奉献给了民航,出来才发现,自己除了空乘培训那些东西,不会别的。 这个圈子又小又窄,几乎与外面的世界平行。 她会使用飞机上的应急设备,会人工呼心肺复苏,会逃生技巧,会发餐发水,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可是不要紧,她还会做公众号,玩儿新媒体,重新养一个号也不是难事,她有那间地段良好营收不错的咖啡厅,有舒清给的五百多万补偿款,有两套房,一辆车。 够了,下半辈子当个包租婆也不错。 听到敲门声时,杜薇正喝得酩酊大醉瘫倒在地毯上,手边是十五年前她写给舒清的情书,她晃晃悠悠爬起来开门,看到门外穿着制服的女人,恍然间以为看到了舒清。 “阿清…宝贝儿,你来啦……”她一头栽进女人怀里,环住了腰。 迎面扑来微醺酒气,何熙稳稳当当地抱住她,听着这个过分亲密的昵称,轻轻皱起眉:“杜薇,我是谁?” “阿清……” “我再问一遍,我是谁?”低沉的声线中透着冷冽的威压,杜薇不禁打了个寒颤,睁大迷醉的双眸,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你是…何……” 话未说完,杜薇的意识陡然清醒,挣扎着推开了她,“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不成?” 何熙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拽住她的腕子,用力带进自己怀里,放软了语调:“没什么笑话好看的,你不该这么折腾自己。” “关你屁事哦,你谁。” “你女人。”轻柔的气息洒落耳根,薄唇微张,蜻蜓点水般擦过她耳垂。 杜薇呜咽一声,皱眉:“放开我!” 何熙反手带上门,紧紧箍着她的肩,将她推得跌在沙发上,埋头重重地咬了口她下巴,“宝贝儿不听话,我看是欠管教了,这两天太忙没有来找你,想我对不对?” 温软轻柔的嗓音极尽魅惑,眼神却是寒冰凝成一片,剥开纽扣的指甲隔着薄薄的布料,狠狠捏了她一下。 “啊......”杜薇痛呼一声,倒吸了口凉气,紧咬着银牙就是不答。 “确定不理我吗?”语调重了几分。 杜薇把脸撇向一边。 何熙眸光乍冷,动作更快,三下五除二将她剥了个gān净,掌心抚过滑腻的肩,带起阵阵战栗的jī皮疙瘩。 来不及反应的杜薇乱了心神,只看到何熙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耳畔是温柔的轻语:“你女人我,今天该尽责了,会好好疼爱宝贝儿的,乖。” “别……” 短促的惊呼被冗长激烈的深吻淹没。 …… “酒醒了吗?”何熙随手扯过旁边的毯子,裹住怀里未着寸缕的女人,温柔地亲吻着她泛起cháo红的脸颊。 今天这家伙不骚了,眼角眉梢几分无助的脆弱,方才在她手中绽放时那几声低吟,听着让她很是心疼怜惜。 傻女人。 要不是最近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怎么会知道,杜薇心里的人竟然是自己师父。从校园到社会,从青涩稚嫩到成熟老练,十几年的光yīn,美好的青chūn岁月,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给了一个不爱她的女人。 真傻。 何熙从来没嫉妒过谁,如今却对舒清嫉妒得发狂。 杜薇趴在她怀里轻喘,兴奋的余韵还未过去,身子仍一阵阵地颤抖着,“这样对我,你很有成就感是么?” “宝贝儿撒娇了。”何熙低笑着捏捏她鼻子,“还想不想再来一次?今天喷的水不够多呢。” “何熙!” “诶。” “我再说一遍,我对你不感兴趣,麻烦你滚出我的生活!”杜薇红着眼怒瞪着她,像只被激怒的母狮子。 不得不承认,何熙这女人技术了得,当初说好只是一夜pào友,她实在是让自己太舒服了,忘不掉,像嗑药上瘾一样,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次,第三次,很多次。 但她从来都不会把欲望与感情混淆,发泄可以随便,爱却只能一人。 何熙静静地看着她微笑,明眸里浸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仿佛dòng悉她所有想法,望进她灵魂深处。 对视间,杜薇被她如炬的目光烫了。 那些咆哮而出的话,同样也可以对自己说。舒清对她不感兴趣,而她却死缠烂打,十几年来用尽下作手段,舒清希望她滚出她的生活,而她临走还要拉无辜的人下水,舒清终究是对她手下留情了。 她好像白活一场,做了个冗长的梦。 “我知道你爱她,但你这次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爱的范围,你在伤害你爱的人。”何熙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至于我……” 杜薇愣愣地看着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像会反光。 “我不管你爱谁,从现在开始,我要你的人,也要你的心。”何熙倾身凑近,咬住她耳垂,温柔轻缓地吮吸。 杜薇呼吸渐沉,再次被按倒,毛毯悄悄从身上滑落…… . 连日的噩梦让舒清有些jīng神不济,每当她躺在chuáng上,闭起眼睛,总会梦见林宜诺冷笑着让她走,然后说一切都是谎言。 六年前是谎言,六年间也是谎言,六年后还是谎言,她被谎言包围着,像小丑一样站在中间无助地张望。 从始至终她都不明白,诺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有心的,或是无意的。 她让她滚,她也当真滚了。 没留下只言片语,没做出任何挽留,几天过去了,那人如同凭空蒸发,不在部门群里聊天,也不更新动态,没有半点消息。 就这么gān脆,毫无留恋地滚出了她的生活。 可是工作又使她们相遇。 舒清今天飞早班四段,第一段航班号是ZA3697,她习惯性地提前十分钟来公司签到,就在测酒jīng时,听到门外传来清甜生涩的女声。 “徐机长好,我是第二副驾驶林宜诺,安全飞行时间183小时,第一次跟您的航班,请多多指教。” 年轻女孩跟在中年男人身后,熟悉的面孔,两只小酒窝,脑后束着高马尾,全套黑色制服,双排扣,袖口三圈金边,拉着统一配备的飞行箱,规规矩矩地走进来。 舒清凝神望着她,四目相对,心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蛰了一下,惊慌得乱了跳动的频率。 于是故作淡定地移开眼。 大早班十分考验人的意志,规定7点55分起飞的航班,机组6点就要来签到,5点多起chuáng,而乘务组因为要化妆的缘故,会起得更早。 林宜诺今天也飞四段,五点半就起了chuáng,路上打着呵欠,见到机组同事才勉qiáng打起jīng神。而当她看见了舒清,猝不及防撞上那道冷漠的目光时,瞌睡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滚。】 【好,我滚。】 呼吸蓦地沉重,她张了张嘴,吸进微凉的空气,胸口像被堵住了似的,冷得全身哆嗦了一下,只能缓缓呼出来。 她看到舒清面无表情地转头,直接无视了她。 她伤了她的心。 “舒清,好巧,你也飞早班。” “是啊。” 两位机长寒暄了几句,等待chuī完酒jīng,各自带着组员进了隔壁飞行情报室。 里面已经有三个组在开准备会,见这一行人进来张望了下,目光纷纷落在舒清和林宜诺身上。流言余波犹在,总有好事者八卦之心不止,想看她们热闹。 林宜诺垂着脑袋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角余光瞥见舒清那组坐在旁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舒清在看她。 她让她滚,她滚了。 这些天工作之余,一个人冷静下来想通透了很多,她不该撒谎欺骗舒清,两人之间如果连最基本的坦诚和信任都没有,又怎样建立更亲密的关系?何况,她想与她携手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