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诚素来易燥易怒,但对待文谨轩还是有十足的耐心。 晚间的风意微凉,文谨轩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池木身上, 三人走到停泊在停车坪的车前,安柏诚拿出一直拎在手中的画册,送给文谨轩, “你的画。” 文谨轩接过,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多少钱拍的?” 安柏诚随意扯了个价格:“55万。” 到底是相伴多年的情侣,安柏诚又极少对他撒谎,文谨轩很快捕捉到他话里的心虚,“真的?” 安柏诚作势点了一根烟,“真的,骗你gān嘛。” ……基本可以断定不是这个价了。 于是文谨轩看向池木,不温不火,“木木,他花多少钱拍的。” 池木看了看安柏诚,又看了看文谨轩,一时不知道该帮谁。 文谨轩也不恼,“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池木斟酌用词:“……再多个零。” 文谨轩看了眼安柏诚,眼神极淡。 安柏诚自知理亏,帮他们打开车门,为自己辩解:“这不怪我,是有个傻bī非要和我抬价。” 池木在听到他的措辞时抿了下唇,表示不悦。 文谨轩问:“谁?” “夏则言。” “……夏家的大公子?” “不然呢?” 是不是应该夸他勇气可嘉,“你刚刚说人家是什么?” “人傻钱多,”无知者无畏,安柏诚继续振振有词,“你见过一幅估价几十万的画,被人一百万一百万地往上加吗?……这不是人傻钱多是什么?” “……你小点声。” 如果他们稍微留意一下四周就会发现,不远处的树荫下,不知何时停放着一辆与夜色相融的劳斯莱斯,连号车牌嚣张得不可一世,直接bào露了主人的身份。 劳斯莱斯后座的车窗留有一条缝隙,这里过于静谧无声,两人的对话随着晚间的风一字不落地传入夏则言耳中。 屈铭正襟危坐。 厉害了,第一次听到有人评价夏总人傻钱多的。 他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却见夏则言好似并不在意,微阖着眼,若有所思。 还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冲动,在抽烟室离开后,夏则言不由自主地悄声跟在池木身后。 看着她随安柏诚缓步离开。 她的高跟鞋大概是有些崴脚,步伐怪异,那个叫安柏诚的男人却丝毫不在意般,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慢下。 看得他内心隐隐作痛。 然后,他看着他们走向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还给池木带了平底鞋。 …… 徒然间,有种足以令他兴奋到失控的猜测萌生,他屏住呼吸,果不其然地看到安柏诚和那个男人十指紧扣。 关系不言而喻。 夏则言按捺不住内心疯狂涌动的欢喜,虽说事实应该八九不离十,但他还是拿出手机决定求证一番。 只要涉及和池木有关的事情,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夏则言拨通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个人,安柏诚……查他近几年是不是在法国,以及……”他顿了顿,“有一个男朋友。” - 劳斯莱斯缓速行驶在郊区的马路上。 屈铭发现自从夏则言接了一个电话后,唇畔一直dàng漾着愉悦的弧度,连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他隐忍克制得很,极少这般情绪外露。 屈铭猜测,可能是因为池小姐回来了。 顷刻间突然下起滂沱的大雨,在车窗的玻璃砸出清晰的水声。车子缓缓驶入夏家的老宅,管家撑着伞过来接人。 为了工作的方便,夏则言近几年都居住在外,除了节假日很少回家,管家在看到他时还有微微的诧异,“大公子回来了。” 夏则言高大的身躯走进伞下,“不必惊扰我父母,我只是过来提车。” 管家为难地说:“夫人还未入睡,您不去打声招呼吗?” 话音未落,温晴通过监控看到来者,从屋内走出,“则言,回来了?” “妈,”夏则言的声线恢复到不辨喜怒,“我只是来提车,您早点休息。” “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出门吗?让屈铭送你就好了。” 夏则言朝车库的方向走去,“不用,我有私事。” 片刻后他开着一辆超跑从车库中出来,温晴在看到那辆车时瞳孔骤然紧缩,“则言,你……” “不用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夏则言和她告别,“我先走了。” 夏则言太有自己的主见,且已到了而立之年,更加难以管控。 那辆车是几年前夏则言夜间飙车时最喜欢开的一辆。 温晴惴惴不安。 雨越下越大,并没有停息的趋势,雨刷自动感应到玻璃板上雨水的累积,摆动得愈发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