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魄尊者,就是当初以魅功引我出去,下手害我姐姐的祸首之一!” 她手里用力,咬牙切齿,几乎要把于烟的脖子弄断! 于烟下巴被迫抬起,颈骨咔咔作响,已然是气若游丝了…… 整个厅里回dàng着女子怨毒的诅咒声,那一份执拗的情绪太过qiáng烈,居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于烟身子都渐渐软了,清虚子才飞快出手,轻飘飘给了玉合欢一记掌力——并不是伤人,而不过是让她退一退罢了。 女施主手下留情,此人还有用处,切勿要了她性命去!”觉明也同时开口,闪身到了玉合欢前头,阻住她再下毒手。 玉合欢深深吸气,看于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方才像是终于平息了情绪一般说道:炎魔教是小女子大敌,诸位要留下这魔女、去挖出她口里消息,小女子亦无异议,只不过,待事情了结,还请诸位将此女jiāo由小女子,好让小女子亲手为姐姐报仇!”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觉明长叹一声答应:冤冤相报何时了……也罢,女施主为姐报仇,其心可嘉,我等自然不会拂了这番心意。” 如此便罢,觉明大师尽可继续住持商讨一事。”玉合欢退回彩衣门诸人前面,不再发话。 这整个jiāo涉场面,她没有半分目光留在花氏兄弟身上,就连唯一明了两人身份的于烟也无法再说出一个字,因而满场之人,也未有一人怀疑他们与之有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于烟早被掐得昏死过去,觉明看一眼瘫在地上的魔教妖女,再看一看守着赵恒穆尸体哭泣的赵家子女,眼中满是悲悯,良久,他再叹一口气: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先将赵盟主……入土为安罢。” 说到此时,满厅众人皆是唏嘘,便各自出去jiāo代门人在外继续露宿不提,而赵家的几个嫡子嫡孙,就在这些个长辈的帮衬下,将赵恒穆入殓,再借助清虚道观摆了灵堂,让众人凭吊。 于烟也被收押起来,只等办完那前盟主的后事,再来对其处置。 赵恒穆的灵堂很快搭好,有赵家人连夜去山下重金购来棺木,把他那惨不忍睹的尸身捡起拼拢,好生安置…… 灵堂两边跪着孝子孝女,都哭得抽抽噎噎,披着重孝向前来吊唁的人行礼。 赵凌海依然没有醒来,因着他也曾被食脑虫寄了生,而后虽然被于烟招出了虫子,可于烟既然有问题,那么她口中所说于身体无碍之事,又能有几分真切? 但凡来人见了这惨景,都是连声叹息。赵家前一刻还是风光无限,大把人认定了赵恒穆还会连任下去的,可这一时,家主身死,长子也是半废,唯独留下赵凌河这个十四岁的半大少年,要撑起这个世家来……众人心中都是明白,这赵家的风光,恐怕是不再了。 而赵凌河在接连遭逢剧变之后,也终于收敛了自己的傲气,就仿佛一夜之间懂得了承担,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楚辞几人,当然也来了。当然,花蚕与花戮两人,也缓缓走在他的身后。 对于这样家主级别的贵客,赵凌河自然是要小心接待的,在楚辞上完香后,孝子孝女要叩首拜谢,赵凌河谢完,站起身来,而一直躲在他身后抽泣的赵纤纤,居然也站了起来。 她冲楚辞施了一礼,然后慢慢走到那仿佛冰雪雕成的黑袍青年面前,深深地福了福。 赵纤纤是个柔弱的女子,有着水乡好女特有的温婉与清丽,楚楚可怜,一点也不像武林世家出身。 她的眼眶里还带着些些珠泪,小巧的鼻头也略有些红红的,她打起jīng神勉qiáng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小女子赵纤纤,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她谢的,是当时花戮那一提的恩情,纵然并没有太多的怜香惜玉,却救她出了那怪虫的利尾。 无事。”花戮的声音冷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也没有多施舍少女一眼。 少女总是憧憬英雄,而生在武林世家又不懂半点武艺的尤甚,而何谓英雄?英雄总是会救助美人,美人也自然会对英雄倾心相许。 赵纤纤今年二九年华,正是怀chūn的年纪,加上父亲兄弟连番遇难,父亲更是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也险些遭逢毒手,一颗芳心更加无助……这时候,有那恍若天神一般的冷峻男子从天而降,将自己救出。 刹那间,便将那一缕情丝缠了上去。 在今日灵堂之上,满怀悲伤的少女再次见到心仪之人,便舍弃了那些矜持,要过来见礼……哪怕,只是说上几句话也好。 唯恐再也难以相见。 然而花戮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硬生生将少女的满腔情思打了回去。 赵纤纤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脸涨得通红,尴尬而无措。 这时,有一道温和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赵姑娘不必多礼,救你乃是我辈本分,无需介怀。” 赵纤纤抬起头,正看到少年温柔的笑容。 花小公子……”她打听过,这少年便是心仪之人亲生的弟弟。 哥哥性子如此,还请赵姑娘不要在意。”花蚕微微地笑着,眼里含着几分歉意。 他相貌秀美,本来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又这样温文尔雅,很及时地缓解了姑娘家的尴尬,让赵纤纤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就拔高了好几分,连忙冲他感激地笑笑,娇娇怯怯地说一句:是……是小女子唐突了。”便借势下台,重新回了孝女的本位。 花蚕与花戮并没有呆太久,待楚辞与赵凌河谈话完毕以后,就一齐回去了后面的厢房。 临走前,花戮还收到少女幽怨的目光,花蚕低声地笑,而后凑到自家哥哥耳边,轻轻调侃:哥哥,做英雄的感觉如何?” 你太多话了。”花戮面无表情。 夜深。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众人也都觉得颇为疲惫,除了守灵之人,其他的武林人士都已经各自安歇。 在后院的厢房外,悄无声息地窜出一道人影……没有惊动任何人。 若是有人仔细看去,就能瞧得清楚,那映在墙上的,分明有两重黑影。 那人几个起纵,在月光与云层的掩映之间,极快地躲避着亮处之人的视线,来到另一个有好几人把守的房间门口。 之后,攀附在那人身上的另一道影子一抬手,洒出一把粉末一样的东西,那些个守卫们就晃了晃身子,渐渐歪倒在地上去了。 这时候,冷月的光辉终于映出来人的脸,一个黑袍裹身,气息冰冷,另一个淡huáng长衫,五官柔和,正是花戮与花蚕两兄弟。 花蚕从自家哥哥身上跳下来,朝旁边的yīn影处笑了一笑:阿狄,你在此处看着,可别让人进来了。” 墙角似有虫豸之声摩挲不已,而后有眉眼平淡的青年走出来,躬了躬身答应:是,主人。” 花蚕推开门,与花戮一同走了进去。 于烟,或者说夺魄尊者,身份地位在炎魔教是极高的,在武林中辈分也不小,因而即便她做出这等事来,以觉明与清虚子两个正道武林名宿的身份,也不可能对她做出什么折rǔ之事来。 所以,夺魄尊者所被关押的地方,是清虚道观中一个比较偏僻些的上等厢房。 这偏僻,阻隔了好事者的窥探,但也给了这一对花氏兄弟方便。 房间颇大,里面的摆设与楚辞那些个世家家主公子之类所居相似,而于烟半倚在chuáng头,衣衫都被人换过了,之前的脏污血迹,也是再看不出了的。 花蚕花戮走进门的时候,于烟也张开了眼睛,声音里带一丝嘶哑和几分慵懒:是何方朋友深夜探望小女子来了?” 花蚕仔细打量了这个多年来容颜不改的魔教尊者,见她眼睛仍被蒙着,想来也是怕她诱惑了来为她送饭之人,而肩头那两根匕首也早被人拔出,换上细细的玄铁打造的链子,拴在chuáng柱上,该又是怕她逃走。 轻轻地笑了两声,花蚕走过去,俯□,手里极轻缓地为于烟解下眼上的布带,柔声说道:我们是何许人……尊者不如亲眼看看可好?” 于烟微微一怔,睁开眼,正对上花戮那双冰寒刺骨的眸子,不禁失声道:原来是你。”而后又反应过来,冷笑两声,怎么白日里没动手,便趁这时来讨要本尊的性命了?” 花戮不答话,横里有少年清润的声线响起。 尊者,不是哥哥找你,而是在下。”花蚕缓缓走到于烟正面,对着他弯唇一笑。这一笑犹如桃花盛开,光华灼灼。 于烟直直看了花蚕半晌,也笑了起来:原来你们兄弟已经相认,看起来,花绝天是白费了心机了,可怜他被你们瞒得好苦。” 只不过是看谁更能哄骗罢了,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花蚕摇一下头,笑得意味难明,不过,现在他也该明白了。之前武林大会上,不是还有个能驭虫的高人在么,就不知,是yīn虫婆婆……还是阳虫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