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湘没好气地道,你那般待我,倒要我把你当恩人待么。” 欧阳徽这下喝酒慢起来了,又夹了点菜吃,道,也是。你从来就不待见我。” 闵湘因他这话冷笑了一声,一向是你亏待我,现下倒是你来数落我的错处了。你这人,真是难以理解。” 欧阳徽抿了一口酒,看闵湘面白如玉,因为和他生气而晕上一丝红晕,暗紫的曲裾深衣外面穿上一件厚锦缎大氅,修长的身姿因为单薄而显羸弱清高的风姿。 欧阳徽心里就像是这酒一样,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喝下去却是灼热的。 他说道,为什么你会看上齐王?” 虽然语气随意,其实带着些愤愤。 闵湘不想理他了,本来还想和他好好处一处,而现在明白欧阳徽果真不好处,他清亮的眸子盯着欧阳徽,我看上谁,是我的事,可不想对你说什么。” 欧阳徽的脸上肌肉动了动,似乎是想露出点什么表情,结果又没露出来,恢复了那yīn沉沉的面无表情。 欧阳徽将那一壶酒喝完了,两人对坐着之后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看他从酒壶倒不出酒来,闵湘才起身,过去撩起那厚厚的帘子,走出外间,到了走廊上,才找到一个伙计,让再去提两壶酒来。 等他回到房里,欧阳徽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看他进屋来,就又直勾勾盯着他看,闵湘实在不能理解欧阳徽,你有话就说,不要这样看着我行不行。” 欧阳徽这时却是一笑,道,本也没什么话要说,我就是想看看你而已。” 闵湘,……” 欧阳徽又笑了,笑容里带着些高兴的样子,又问,小如儿还好吗?很久没有见到他了。王府里有世子在,两人年纪相仿,倒是多了玩伴。” 即使欧阳徽笑着,闵湘却更感觉到了他的一丝孤独和忧伤,不知不觉,却是出口道,他和汶英关系挺好,你以前待他不错,他一直记挂着你呢。” 欧阳徽道,能够被他记挂喜欢着,可见我也不是那么失败,是吗?” 闵湘站在那里看着他,目光闪了闪,说,你因为要成婚了,而不习惯吗?所以这样子有了些伤怀之心,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欧阳徽愣了一下说,那我以前是怎么样?” 闵湘道,你以前自然是说到做到,不会这样将心思让人知道。” 欧阳徽说,湘儿,如果没有容简,你可会爱我如他。” 闵湘因他这句话一惊,欧阳徽这yīn沉沉的性格,他还真怕他惦记自己或者容简,赶紧说道,你不要想得太多,如果没有容简,我就不是现如今的我。” 这时候,房间的帘子却被打起来了,闵湘和欧阳徽都看过去,居然是便服的容简站在那里。 闵湘心里有一丝尴尬,容简走了进来,到闵湘面前握了握他的手,道,没有冷到吧。” 关怀的语气让闵湘松了口气,点点头,这里面暖着呢。” 又问,你怎么过来了?” 容简目光柔柔地笼罩着他,道,正好无事,来接你回去。” 闵湘回头看了欧阳徽一眼,道,有客人在,一会儿就走。” 这样子,一般客人估计也不好再叨扰了。 但欧阳徽不是一般知情识趣的客人,所以他没说自己就要走的话,而是微微起了身,和容简见了一个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容简说,欧阳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却在此见到。” 京里中央官署六部和五军都督府皆在宫城外皇城里南边,以六卿居左,五府处西设置,而三法司却没在这里,而是在太子东宫以东,处在皇城外以东,是以平常办公,容简和欧阳徽根本不会遇上,除非是在早朝上。而最近欧阳徽要成婚,皇帝念着他有着克妻之名一直娶不到老婆,现在好不容易”又要成婚了,所以很体恤他,最近允许他不用去上早朝,让他只用去大理寺上职和准备成婚之事,是以,两人不在早朝上见到,便少有遇到的可能。 欧阳徽道,路过此地,正好湘儿在,就进来和他喝两杯叙叙旧。” 容简道,不知都叙旧些什么,当年勤学殿里之事,真是相隔太久。” 欧阳徽道,虽然相隔太久,也没敢忘过。” 看到容简,他心里也堵得慌,懒得再待下去,于是拿了喜帖出来,送到闵湘的手里,道,看在以前同窗的份上,我的喜酒,如果你抽得出时间,便来一来罢。” 闵湘接了喜帖,没有说话,欧阳徽又对容简道,给王府的喜帖却没有带在身上,之后会亲自送去亲王府。王爷,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容简道,倒先恭贺欧阳大人你和保义侯府小姐喜结连理。” 欧阳徽又对他拱手行了一礼,看向闵湘,目光深深从他面上扫过,闵湘只是对他点了一下头,欧阳大人慢走。” 算是送客了。 欧阳徽没应他,出门去了。 在门口遇到送酒进来的伙计,那伙计一愣,因为认识欧阳徽,就赶紧行礼,欧阳大人,小人这酒是不是送得慢了?” 欧阳徽本就是傲慢的性子,故而没理他,径直走了。 伙计只好过来在厢房门外对里面道,东家,这酒,还要吗?” 闵湘在里面道,你们晚上温着喝了罢。”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闵湘跟着容简一起回了王府里去。 在马车里,闵湘拿着那喜帖多看了两眼,容简就说,我倒不知,什么时候你两关系倒好起来了。” 不用闻,就知道这话带着酸味。 闵湘将喜帖放到一边,说道,什么叫关系好起来了,只是他来铺子里喝了点酒罢了。” 容简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是还是压抑不住心里烦闷,语气也不是平常的温柔,你陪他喝酒,还不是关系好起来了。” 闵湘因他这话蹙了蹙眉,说道,你什么意思。” 容简看向他,突然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来,一手紧搂他的腰,一手已经托着他的后脑,狠狠吻住了他的唇。 闵湘病愈没几天,身子虚,根本没什么力气,被他一通深吻,就觉得要喘不过气,赶紧要挣脱开,这样的反抗更让容简心里犯堵,觉得闵湘不知何时,居然对欧阳徽上心了。 容简对欧阳徽是十分憎恶的,毕竟是rǔ妻之仇不共戴天。要不是欧阳徽是皇帝手下的能臣,又让人找不出错处,不然他定然不会让欧阳徽再出现在他和闵湘的面前。 容简将闵湘压在了车厢里,一边狠狠吻他,手已经探进他的衣领里摸他的胸口,闵湘呼吸不畅,面颊绯红,又被他这样压着,是真生气了,在容简要拉开他腰带的时候,他一巴掌招呼到容简的脸上,啪地一声,响在车厢里。 容简这才被打清醒过来,怔怔抬起头来,对着闵湘绯红的面颊水盈盈的眸子,闵湘的嘴唇嫣红,微微张着,胸膛起伏喘着气,头发已经有些散乱了,眼里有着愤怒和委屈。 容简慢慢从他身上爬起来,又将他扶着坐起身,默默地替他整理领口,又整理腰带,将袖子也整理好了,才轻声说,抱歉。” 闵湘自己将发冠给取了下来,没有应他。 车厢里一时气氛沉闷下来。 闵湘不想简简单单就原谅容简了,容简这样乱想他,让他觉得非常委屈。 容简看闵湘不说话,一时也不好再说,默默从车厢抽屉里取出梳妆用品,替闵湘梳头发。 好在闵湘没有拒绝他,为闵湘梳顺了,因为车厢狭窄,却无论如何不好为他戴上发冠,所以最后闵湘就只好用锦带把头发系了系。 到马车回了王府,闵湘依然没有和容简说话。 小如儿和容汶英已经下学了,两人不知道在做什么,跑到外面院子里来,看到闵湘他们回来,小如儿就跑上前来,闵湘刚下马车,他就扑到他腿上,闵湘身子虚,儿子又长大了,没有太多力气抱他,便只是牵着他的手,道,在外面跑,出汗没有?” 小如儿赶紧摇头,没有。” 闵湘摸了摸他的脖子后面,道,没有才怪,一会儿擦擦汗换身衣裳。” 看到容汶英也过来,便也说他,你也是,不然冷到病了可不是闹着玩。” 两个小孩子赶紧应了,小如儿又打开自己的另一只手,里面却是一只千足虫马陆,闵湘看到一蹙眉,你们怎么又在玩这些东西。” 小如儿说,我们在后面墙角抓到的,嬷嬷说这个没有毒。” 闵湘叹口气道,下次不要玩这些,去扔到那边去。” 说着已经拉着小如儿去扔到一边花坛土里,又看向容汶英,你手里有吗,也来扔掉。” 容汶英磨磨蹭蹭过去,从荷包里倒出一荷包虫子来,闵湘看到一阵头皮发麻,差点吐出来。 皱眉看着都不知道怎么教训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