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奇葩的“土匪”在这附近也一定是有些名气的,宰肥羊宰得这么毫不手软……而且他们一路行来,过去经验中那些盘踞附近的山寨已经全都不见了,说不定便是被这伙人统统连根拔起。 这样一来,他们摆出一副被抢gān净了最后一两银子的模样,应当也不会有人起疑。 “哎,属下明白。”管事一脸严肃地应了声,然后尽量蹑手蹑脚地退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被当成饱受情伤此时脆弱得如同玻璃的洪文承:“……” 都特么随便吧! 他愤愤地钻回了马车,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 商队这一边,大家都是知机知趣地保持着沉默,而“土匪”们那一边,气氛更是静默得如同死了一般。 谢元垂头丧气地骑在自己的枣红马上,身后就是王泽锡尽心尽力地给他找来讨好“嫂夫人”的马车,自从马车来了以后师尊就摆着一副冷冰冰的脸色待在了里面,真像个被qiáng抢的可怜路人般一声不吭。 队伍里的其他人都被老大如丧考妣的神色镇住了,纷纷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外如是。 “没想到老大真的是喜欢男人的啊……”整个队伍的最后方,王泽锡和几个地位相差无几的兄弟们鬼鬼祟祟地缀着,用最小的声音彼此jiāo流,“不过说真的,这人长得可真好看。” 一个又瘦又小的汉子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眼珠子来回乱转:“那你们说,过去我们是不是想错了?” “你是说,其实老大根本没有什么见鬼的梦中情人?” “对啊,”瘦小汉子一拍大腿,又赶紧缩着脖子往前面看,生怕惊动了领队的老大,“你们想,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过我们的猜测对不对?他只是对所有投怀送抱的美女们不假辞色而已,现在看来,根本是因为性别不对哇!” “可是老大gān嘛要瞒着我们呢,”王泽锡百思不得其解,“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这种爱好多的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至于连自己兄弟都不说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另一个长相正气凛然,此时端正的国字脸上却露出猥琐微笑的男人拍了拍他的后背,“男人能生娃娃吗,老大再怎么喜欢,最后肯定还是得明媒正娶个娘儿们传宗接代――老大那是什么人,志向远大着呢,你以为都跟你我似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啥都不用考虑?” “好像也对,”王泽锡唏嘘道,“这么说,这小相公也怪可怜的,不过老大这人长情得很,他人又长得漂亮,要是肯知趣一点,以后也未必不能在正牌夫人面前分庭抗礼。” “怎么着,你小子也看上人家了?” “去你的,瞎说什么呢……” “不瞎说啊,也不瞅瞅你那时候那德行,眼珠子都快沾到人家身上摘不下来了吧?哈哈哈哈哈……” “啧,你懂什么,那是移情作用,移情作用懂吗!我偶像――苍然谢掌门,传说那不也是一头白发,好看得跟仙人一样。” “不是吧,你小子不要命了,连长风剑也敢意|yin!?” “呸,嘴巴放gān净一点儿,”一直嬉皮笑脸的王泽锡忽然冷了脸色,狠狠瞪了说出刚才那话的瘦小汉子一眼,“谢掌门对我全村人都有救命之恩,再让我听到你不恭不敬的,当心扯烂你的嘴巴!” “……”这话一出,方才其乐融融的顿时消失无踪,大家脸上都有些讪讪的,那瘦小汉子更是面带愧色地轻轻自打了两个嘴巴,低眉顺眼地赔了不是。 他们这些人都是被谢元收编的各路义军,虽然混得不如意,但心里都很有一股正气,别看最近为了筹集军资qiáng了不少商队,但真正伤天害理的事儿是一件不做的。 这种类型的人,大多数都受过苍云峰的恩惠。 这种情况下,讲荤话讲到谢长风身上,确实是件很让人不能容忍的事情。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端的谢元耳聪目明,后面那窃窃私语都听得一清二楚,不过现在他可不像是属下们猜测的艳福无边,事实上,他浑身冷汗直冒,恨不得扑过去咬死那几个嘴巴没把门儿的。 他们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么!一个个丝毫不知道收敛,他都能听见马车里的实木桌案被震碎的声音了! 师尊你听我解释啊嘤嘤嘤! 队伍就在这样人人各怀心思的状况下沉默着行进,最后停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谢元这段日子收拢的上万散兵游勇此时都驻扎在这里。 到了目的地之后,被带出去客串土匪的大伙就都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工作了,他们将带回来的财物登记造册,贮存分配,一切进行得井井有条,显然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大家散了个gān净,于是只有谢元满怀忐忑地站在马车门口,等着纹丝不动的车帘子,紧张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是跟师尊耍了个小心思,趁着师尊去接见张义良使者的时候偷偷翘家,还赌气地只留下两个字,仗着师尊的宠爱想要bi着对方对苍然派的立场尽快做出决断。 可那也是因为他察觉到师尊最欣赏的义军领袖也是李秀德啊!如果师尊真的不愿意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做出那种无法无天的事情的!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苏怀瑾竟然前后脚地就跟他下了山,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隐藏在自己劫持的商队里,把自己那些丢人现眼的表现都看了个gān净! 这些年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乖巧徒弟形象啊…… 谢元简直郁闷得想要撞墙,尤其是一路上自己那些坑爹的部下居然还在一路给他渣男山大王的人设安装补丁,他还不能直接去制止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以至于捱过这一段路到达终点的时候,他都觉得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浸湿了。 正当可怜的谢元自怨自艾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直纹丝不动的马车帘子终于一掀,谢长风冷冰冰的漂亮面孔出现在后面。 “……” “……师尊……”谢元可怜巴巴地小声叫了一声,摆出从小到大屡试不慡的认错表情,伸出手去想要拽住对方的衣摆。 苏怀瑾面无表情地一闪身,让他抓了个空。 “师尊,我知道错了……”谢元再接再厉,一双狗狗眼十分无辜地向上望,“我不该劫持商队……咳咳……” 苏怀瑾眉梢隐隐抽动了一下,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完全没法儿对装可怜的徒弟硬下心来。 他冷哼一声,跳下马车,甩袖就往对方的营帐中走。 谢元一点儿都不注意形象地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面,临放下帐门之前,凶神恶煞地对外面探头探脑观察情况的几个亲信狠狠瞪了一眼。 回头再收拾你们! “师尊……” “你想去投奔李秀德?你可知道,为师今日所在的那个商队,里面都有些什么人?” “呃……”谢元眨眨眼,对师尊直接跳过了那些“美人儿与压寨夫人”的讨论既松了一口气,又抑制不住地感到失落。 苏怀瑾却不管他,他已经决心要彻底忽略那些让他尴尬已极的话题了,就像前日面对洪文承突如其来的表白时一样。 天杀的,现在可比那时候还要尴尬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