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散去,阳光正盛,撒到祁昭的面上,将那英挺秀拔的五官勾勒得愈加轮廓分明。 兰茵看得有些发呆,痴痴愣愣地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连月非得嫁萧毓希?” 祁昭看了看她,蓦然叹了口气:溧阳姑姑是个jīng明人,这样的情形,若是不嫁萧毓希,就得把连月送到庵堂里了此残生。委屈是有,可人家自己父母做下的决定,那也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 兰茵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祁昭看着她罕见得流露出这种温顺而脆弱的样子,知道这些事触动了她的心事。吴连月出身皇室宗亲,又父母健在,被人欺负了,就因为对方是襄王世子,身份显赫,就得委曲求全嫁给欺rǔ过自己的人。更遑论自幼失怙,无凭无靠的兰茵自己了…… 他见兰茵的手jiāo叠放于襟前,刚一伸出手想握住,就见岑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郡主,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宣旨。” 祁昭一怔,没想到竟这么快。他将手收回来,道:我去内室躲一躲,岑管家,你快将府中人都召集起来,到前堂跪听圣旨。” 岑武应下,叫了淑音和锦瑟侍奉在兰茵两侧,两个丫鬟为兰茵理了理钗环首饰,迎着她娶了前堂。 内官声音尖细,带着些喜气的笑容,徐徐展开圣旨,慢吟吟念道:宗女萧氏兰茵,滋尔柔淑,品貌端惬,今朕思馈,特赐婚与刑部侍郎祁昭。”内官念完后,亲自俯身将兰茵虚扶起来,笑道:祁府那边差不多也接到圣旨了,陛下赐了郡主妆箧二十箱,算是他老人家为您添的嫁妆。” 兰茵回过神来,忙让岑武给内官塞了不菲的红包,连声谢恩。内官暗自捏了捏那红包的分量,将兰茵拉到一旁,避着人低声道:郡主可知陛下为何这么急着赐婚?” 兰茵懵懂地摇头,那內侍道:陛下本来属意吴贵女和祁侍郎,可出了这档子事,宗室无光,也觉得怪对不起祁侍郎的,事必要给侍郎再配一门比吴家更显赫的婚事。这是他那一头,至于您这一头,那都是为了借祁家的势力护着您……” 兰茵越发疑惑,听那內侍道:您可知?当夜襄王世子想掳的人本不是吴家贵女,而是您。因为月黑风高,吴贵女又穿着您的衣裳,这才让那群天杀的认错了人!” 她吃了一惊,半天都不能从惊愕中走出来,看着内官,说不出一句话。 内官好像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躬身道:陛下是护着您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煞费苦心的安排。可到底是宗室里出了个这等悖逆伦常的腌臜事,若是传扬到坊间,那也是皇室无光。所以只能如此安排,到底郡主安然无恙,又得了门好亲事,也算因祸得福。” 兰茵已将事情听明白了,只觉胸前一阵阵地泛着恶心,内官讨好似得朝她做了个揖,领着宣旨的太监告退。 岑武忙张罗着请他们去喝茶,内官推拒道:陛下还等着咱们复命呢,可不敢耽搁。”岑武便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眼看着上了车辇,才回来。 祈昭刚才在屏风后将事情听了个大概,也只觉气血上涌,怒意凛然。刚从那后面绕出来,就见兰茵目光晶亮地盯着他:这事不对。谢静怡口口声声她被丫鬟的一碗茶药倒了,一概不知情。她不知情为何当夜要那么不遗余力地夸赞我的衣服好看,才诱得连月非要和我换,若不是这样那些人怎会把连月当成了我?” 祈昭静默了一会儿,坦然对上她近乎质问的眼神,郑重其事地说:你既然知道了她的手段,那么我便要嘱咐你,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兰茵依旧目光铮铮,一字一句道:所以,是谢静怡为了你才去算计连月。” 祈昭平静道:兰茵,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你有没有想过,陛下既然已查出当夜萧毓希的真正目标是你,那么怎会不知谢静怡也牵扯其中?如今,谢家、襄王府都风平làng静,这就说明陛下根本无意处置她。伤天害理也罢,悖逆人伦也罢,这些污名是打算让萧毓希都担下来了。” 兰茵颓然垂下头,缄然不语。 祈昭抬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牵涉朝局。谢静怡背后是京兆谢氏,是当年开国四世家里仅存的一脉,陛下总会给他们留三分薄面。再者,谢静怡一介女流,若是哭哭啼啼一口咬定是受了萧毓希的胁迫,不得已为之,谁又能拿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