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瞧着也怪不容易的,以后若是有事,可以来找堂婶。” 李令姝微微一愣,她这话说得倒是十分亲昵,还带这些不一觉察的关怀,可她跟安亲王妃不过就才认识一个时辰,再多一刻都无。 “王妃……” 安亲王妃粲然一笑:“不为别的,就为你眼睛里这份gān净。” 是了,若说她喜欢李令姝什么,就是那双好似会说话的凤目。 她的眼睛清澈、有神,细细看去,仿佛是一颗闪烁着光芒的曜石,闪着透亮的光泽。 安亲王妃看她一脸迟疑,摆摆手,不再说话。 她看人最准。 若不是自己这双眼,她不会有现如今的幸福日子。 大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不羡慕她的。 当年安亲王还是世子的时候,因其父朝上犯错被贬斥,等到世子束发也没有姻缘着落,还是少时的她同他见过一面,这才求着父亲许下这门亲事。 从她过门那年起,好事就接踵而至。 先是高祖殡天,先帝继位,老安亲王隐退,把王位传给了世子。 紧接着新上任的年轻亲王就因为是先帝最近的堂弟,被特许招入安华殿议事,从那时候开始,安亲王妃的日子就一日比一日过得好。 或许是因为少时相遇,也或许是因为两人共患难,是以安亲王待她如珠如宝,身边什么通房侍妾侧妃都无。 如今王府的两位小殿下,皆是她亲生,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所以,安亲王妃最得意的就是她这双眼。 她只看一眼李令姝,就能知道她是个心思纯正的人,跟太后是完全不同的。 且她能隐忍,懂藏拙,就是个值得jiāo往的人。 安亲王妃看着戏台,悠悠然吃了一块蝴蝶苏,台上独角戏再好听,也不如群戏热闹。 百禧楼里,此时正是花团锦簇,莺歌燕语,好不欢快。 而此时的南华殿里,赫连荣臻悄悄踢开鸟笼的门,小心翼翼探头往外看。 李令姝领着两个大宫女去参加宫宴,只剩下那个叫四喜的小宫女还留在南华殿,一刻之前,赫连荣臻看着她去后院洗衣。 这是最好的机会。 赫连荣臻动了动翅膀,不费chuī灰之力就飞出了鸟笼,在寝殿里盘旋一圈,最终落到贵妃榻上的方桌上。 他想回乾元宫看看。 因为要养神鸟,宫里也并不很禁止鸟雀,只在有大典、大朝时会拦网,不让鸟雀们乱飞乱拉。 所以赫连荣臻只要低调一些,找没人的地方飞,还是不太会引人注意的。 之前李令姝也说过,今日只有御花园、百禧楼和景阳宫开放,其他地方都要戒严,除了东侧的三个殿宇,其他的地方应当人口不多。 赫连荣臻这么想着,就又从方桌上跳下来,直接在青金石地砖上啪嗒啪嗒走,就这么摇摇摆摆走到了门口。 对于一只鸟,一只几乎没怎么出过鸟笼的鸟,赫连荣臻看着院中的花开正艳的玉兰,一瞬是有些呆滞的。 不过,少顷片刻,他还是鼓足勇气,轻轻“啾”了一声。 然后,他便张开双翅,迅速飞到正殿的屋脊上。 等飞上去,赫连荣臻才努力睁着绿豆眼,往远处眺望。 整个长信宫中最高的楼是摘星楼,位于长信宫西北角,是他偶尔用来观星的场所。 次高的就要数外宫的大殿太极宫。 其他宫室,无论怎么搭建,都没有太极宫那么高大威仪,也绝无太极宫那般耀眼。 赫连荣臻站在瑞shòu头上,远远眺望太极宫。 这个曾经他觉得近在咫尺的宫殿,现如今却远在天涯。 不知道为何,赫连荣臻很想叹气,他甚至觉得自己飞不到乾元宫去,可能这辈子都飞不过去。 但就在他叹气的瞬间,李令姝的那句话再次从他心头浮起。 “不努力怎么知道不行?” 是啊,赫连荣臻咕了一声,不管如何,他还是应该试一试的。 时间紧迫,那小宫女不知什么时候回寝殿,若是发现他不见,是不是又得跟上次那样哭天喊地? 赫连荣臻打了个哆嗦,动了动翅膀,深吸口气,展翅往前飞去。 一瞬间,温暖的风把它整个笼罩在怀中。 他以前都只在殿里飞,这是第一次飞到外面来。 蔚蓝的天空下,他舒展着鹅huáng的身躯,努力往前飞着。 赫连荣臻眯起眼睛,觉得浑身都舒服了,柔软的风细细抚慰着他的羽毛,令他在空中的姿态越发舒展。 鹦鹉并不擅长飞翔,赫连荣臻是知道的。李令姝也说,鹦鹉属于攀禽类,用词义推断,攀禽就是用脚趾头走路的。 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飞行能力是多少,保险起见,他飞一小段就落下来停一停,然后再继续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