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看日落而已,”祝雁停说罢,偏头望向萧莨,表哥,你怎也来了?” 萧莨回视着他,神情温和:我陪你一块看。” 祝雁停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语。 俩人并肩伫立,观天际暮云合璧、落日熔金,微阳已下乔木,远色隐匿秋山中,如泼如墨。 暮霭低垂之时,萧莨身边伺候的人过来,说世子已从陛下那回来,叫他过去一块用晚膳。 萧莨轻握住祝雁停的手,提醒他:天晚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明日我再带你去见兄长。” 祝雁停笑着颔首:好。” 营地以皇帐为中心,呈众星拱月状向外扩散,最里边一圈是各宗亲勋贵的帐子。祝雁停去了祝鹤鸣那,祝鹤鸣正握着把弯弓在手中细细擦拭,见到祝雁停进来,挥退帐中伺候各人,淡声问他:见着承国公世子了?” 没有,”祝雁停解释道,他被皇帝召去了,萧莨说明日带我去见他。” 祝鹤鸣的眸光微闪,意味不明地一声嗤笑:皇帝当真宠幸萧家人,承国公世子归京这几日,他日日都要召见一回,生怕跟萧家人关系疏远了。” ……或许也是忌惮萧家。” 是又如何,”祝鹤鸣不以为然,总归他也不敢动萧家。” 祝鹤鸣说罢,笑望向祝雁停:你也不必担忧,你与那萧家二郎成了亲好好过日子就是,日后你的孩子,哪怕不姓祝,真有那一日,我亦能给他封王封爵。” 萧家虽有一个小姑嫁了皇太弟,但人一早没了且未留下半点血脉,那一点牵扯等同于没有,若是给他们许诺一个异姓王,他们当真能心如止水吗? 祝雁停沉下眼眸:兄长,明日之事可安排妥当了?” 嗯,你且等着看戏吧。” 翌日清早,天光微熹、朔风萧萧,号角声响中,但见旌旗猎猎、马蹄扬尘,京北大营数千骑兵马浩浩dàngdàng压山而下,驱赶着猛shòu野禽,将猎物赶至包围圈,皇帝登上山间高台观围,难得意气风发,chūn风满面。 祝雁停立在马边,一下一下拨着弓弦,望着远处喧嚣,神思不属。 萧莨拉马过来,问他:你骑she功夫如何?” 祝雁停回神,歪了歪头,笑道:表哥这是担心我吗?” 萧莨安静看着他,只等他回答,祝雁停只得道:就,还行吧。” 不要逞qiáng。”萧莨皱眉提醒他。 无事的,”祝雁停笑着宽慰萧莨,我有学过,你放心好了。” 你,……一会儿跟着我,别到处乱跑。”萧莨依旧心有担忧,恨不能将祝雁停一直栓在身侧。 祝雁停的眼睫动了动,含笑点头:好。” 俩人正说着话,萧蒙策马上前,喊了萧莨一句,从马上跃下。 祝雁停与之见礼,从容笑道:早就听表哥提过世子骁勇过人、能征善战,小子仰慕已久,今日终于有幸得见。” 小郎君客气。”萧蒙客套回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少年,但见他斯文白净、笑容清浅,身上并无半点祝家人的骄纵之气,便明白自己弟弟为何会倾心于他。 原本萧莨打算等晚些时候,围猎结束再正式为他们引见,这下倒是省了那些不必要的虚礼。 兄长,”萧莨道,雁停他对边境战事颇感兴趣,若兄长有空,改日我请他来家中,兄长能否与我们多说说边境之事,也好叫我俩开开眼界。” 祝雁停从善如流,与萧蒙微微一揖:愿与世子讨教。” 萧蒙莞尔:小郎君若是想听,自无不可。” 说了几句话,皇帝已自高台下来,坐上马,围猎方才开始。 皇帝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仿佛又找回昔日年轻时的壮志凌云,趁鹿逐獐、飞苍走huáng,好不快活。 祝雁停果真乖乖听话,一路与萧莨并骑,不时拈弓搭箭,倒也收获颇丰。 萧莨的骑she之术则显然比他要jīng进许多,弓马娴熟,想来是从小跟着家中长辈练出来的。 俩人不时jiāo谈,并无与他人攀比之意,权作游乐。 晌午之前,皇帝约莫是累了,将弓递给身边人,打着哈欠下令将要回营帐歇息,偏在这时,shòu群之中骤然爆发一阵慌乱,一匹通体壮硕高大、彪悍异常的野牛猛冲出来,撒蹄狂奔,状若癫狂一般,竟是朝着御驾直冲过去。 变故来得太快,竟无一人做出反应,皇帝吓得攥紧缰绳,浑身打起抖来,身下坐骑猝然受惊,前肢高高跃起,厉声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