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那胆子!” 大家轰的笑开了。吴涵收回腿,把被子铺好,“杀人哪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方木想反驳几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快熄灯了,大家拿出脸盆,毛巾,牙刷,香皂,准备出去洗沭,推开门,不约而同的向走廊另一端的卫生间走去。方木最后一个出门,看见吴涵躺在床上不动,问了句:“三哥,你不去啊?”吴涵盖着被子瓮声瓮气地说:“不去了,累死了,睡觉。”方木耸耸肩,关上门走了。 夜里,每个人睡得都不安稳,不时听见床板吱呀吱呀的声音。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方木听见老五小声地说:“我要去厕所,有人去么?”半天没有回音,老五讪讪的说:“那我也不去了。”方木偷偷的笑了,却更加睡不着,闭着眼睛,脑子却在不停的转动。过了很久,方木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想吴涵的话,“杀人哪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杀人,真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第四章 第二个死者 年轻是一个中性词,它代表着很多缺点:缺乏经验、少不更事、容易冲动,但是也有很多优点,其中之一就是有大把的时间去遗忘那些不该记住的事情。 一个多月过去了,再没有关于这件凶杀案的更多的消息。周军这个名字和那个恐怖的早晨,在人们头脑里渐渐的由具体到模糊,最后完全被抛到记忆的某个尘封的角落中去了。日子如流水般平静的过去,曾经因为一个人的死而喧嚣的校园慢慢恢复往日的静霭,就好像一粒石子扔进池塘,波纹过后,便再无记载。也许,生活本当如此。 这是一个周四的下午,上完国际经济法课之后,方木收拾书包要离开教室,被国际经济法老师高教授叫住了。他让方木、祝老四、吴涵和孙庆东到他办公室去一趟,说是帮忙搬点东西。方木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去了。东西不多,两大纸箱的资料和一大摞书,但是都很重,而且从教工宿舍楼抬到行政楼,的确不是什么好差事。方木四人龇牙咧嘴地把东西抬进高老师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嗬嗬,不虚此行。方木想。 那是高老师带的研究生,叫刘伟丽,法学院公认的美人,身材高挑,长发飘飘,是不少学生的梦中情人兼自慰对象。美人对高老师充满阳光的笑笑,并不对师弟们过多寒暄,就蹲在地上翻看那些资料。 “哎呀,您有这本书啊,我还特意到图书馆借了呢,早知道就向您借了,没准不用还呢。” “那你印完了拿走吧,记得写借条。”高老师看来并不买帐。 美人夸张的撇撇嘴,“你们几个,把这些东西帮我搬到复印室去。” 复印室可是在24楼!四个人面面相觑。 “有电梯,怕什么,大小伙子干这点活还为难啊?”说着,美人用手里的书拍了拍祝老四的肩膀。看祝老四的表情,别说有电梯,就是让他扛着箱子跑到24楼也情愿。 方木突然想起一首歌: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方木和祝老四抬着一只箱子,吴涵抬着另一只,孙庆东抱着一大摞摇摇欲坠的书在前面走,美人空着手走在后面,边走边打电话,“你今晚自己去吧,我去不了了,哎呀,你别问了,加班,对,什么啊,帮我导师复印材料,好,就这样吧。” 好不容易把东西搬进了复印室,祝老四擦擦汗,满脸堆笑的说:“师姐,今晚加班啊?”“是啊。”师姐的声音并不热情。“需要我们来帮忙么?”“不用了,你们快回去吃饭吧。”美人挥挥手,像轰小鸡似的把他们推出了门。 靠,连句谢谢也不说。四个人走进电梯,方木不满的嘟哝着。 祝老四似乎还在恍惚中,到了一楼,电梯一震,祝老四咂咂嘴,“真是美女啊。” “瞅你那一脸哈喇子,你看谁不是美女啊?”吴涵一把把祝老四推出了电梯。四个人嬉笑着走出了行政楼。 第二天,星期五。 这是个阴天,天空被大朵翻滚的乌云覆盖着,不时从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在三楼人事处工作的朴雅丽把提包扔在桌上,拿出几块饼干,准备出去给自己泡一杯咖啡。 现在还不到8点半,楼里的同事大多还没有来,由于天阴,行政楼里光线很暗,朴雅丽走回办公室的时候,冷不防天空亮起一道闪电,朴雅丽吓了一跳,不由得向窗外望去。 当啷,咖啡杯落在了地上。泛着泡沫的棕色液体在地上无声的流淌。 在电梯里徐徐上升的人们都听到了三楼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刘伟丽四肢摊开的死在了三楼的平台上。 丁树成赶到现场的时候,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尸体位于行政楼三楼的平台上。技术部门的同事们已经在现场忙碌了。两个正在拍照,一个穿着雨衣的技术人员四肢伏在地上勘察。尸体俯卧在地上,头南脚北,从身形看,是个年轻的女性,几个法医正在收拾工具。丁树成拍了拍一个相熟的老法医,“怎么样?” “哦,你来了,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9点至今日凌晨3点之间,死亡原因为颅脑损伤以及大面积内脏破裂导致的内出血。其他的需要解剖后才能确定。”法医看丁树成微微皱起眉头,解释道:“昨晚突然降温了,死亡时间没法马上给你个更精确的范围。回去我们抓紧,争取尽快出结果。” 丁树成不好意思地笑笑,“辛苦了。” “不行,没用了。”伏在地上勘查的警察突然站起身来,他抬起头来看着铁灰色的天空中不断落下的密集的雨点,“雨太大,基本上没什么勘探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