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羡那湿漉漉的眸子微微眯起,仍在喘着气。 越知水这声音不小,一旁努力搬箱子的林姜自然听见了,他浑身一个激灵,心想这越总不会还和羡儿妹妹藕断丝连吧。 可他记得清楚,檀羡明明说和越知水不熟。 哦,原来是假的不熟。 林姜弓着腰搬箱子,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越知水以为他和檀羡有一腿,无端端被殃及池鱼。 “连加个油都非得带上他。”越知水顿了一下,面色越是冷淡,说出的话越是尖刻,“你路上认的gān儿子吗。” 林姜呼吸一滞,看来是他错付了。 檀羡细眉一拧,朝越知水恶狠狠地睨了一眼。 越知水垂下眼,双肩微微一动,像是笑了一下。 原本跑车边上垒高的箱子缓缓矮了下去,不过多时就被搬空了。 “回去吧。”越知水忽然开口。 檀羡又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胳膊捂了起来,原本水润的眼里多了一丝倦意,就连说出口的话音也软了不少,“你跟她走。” 这话显然是对林姜说的。 林姜浑身一僵,没想到檀羡是认真的。 檀羡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肩胛骨瘦得尤为分明,双手还牢牢收在身侧,手握得很紧。 这能不能跟越知水可不是林姜能决定的,他求助一样向越知水望去,却见对方迈开步子朝檀羡走了过去。 越知水握住了檀羡的手腕,在将五指收拢的那一瞬,忽然觉得这腕骨细得有些过分了。 檀羡愕然回头,手臂竟被抬了起来,她收紧的五指不由得松开了一些,掌心的擦伤随即露了出来。 沙子沾在伤口上,细小的划痕里正冒着血。 越知水没有开口讽刺,只冷着声说:“这时候如果你想一个人走,行不通的,而且你的手臂也总该要处理。” 檀羡被拉着往车那边走,车门一开,越知水就把她往车上塞。 林姜这才松了一口气,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回头看了看坐在副驾上的越知水,问道:“越总,谁开车?” 越知水抱着手臂,轻飘飘开口:“你。” 林姜不得不坐到了前面去,深呼吸了一下才搓搓手握住了方向盘,他连档位也没有调,脚死踩在刹车上,过了一会,又说:“我三年前拿的驾照。” 檀羡坐在后边闷不做声,听见他这话才微微抬眼。 “没事,开。”越知水点了一下头。 “拿了驾照之后,我就没怎么开过车了,高速也没上过,我开车可能会出事。”林姜犹犹豫豫地开口。 越知水沉默了一会才说:“我看着你,你尽管开。” 她话音一顿,面上没什么表情,可说出口的话却让林姜倒吸了一口气。 “我倒要看看,你的车技能烂到哪里去。” 林姜总觉得,这越知水对他和对檀羡,明显是两个态度,也许这就是真不熟和假不熟的区别。 不过多时,车开回了原来下车寻物资的地方。 车开到时,原本好端端的车竟被撞坏了左车灯,车灯到主驾的门被刮出了长长一道痕迹。 不但如此,开车的人还成了越知水。 越知水冷着脸下车,周身气压低得不能再低。 在原地等着的队友一个个噤声不言,面面相觑着,互相使着眼色。 越知水把头发往耳后一撩,回头朝坐在副驾上的林姜勾了一下手。 林姜苦着脸下车,攀在车门上不敢再出去一步。 “你觉醒之后,究竟是什么品种的。”越知水忽然问道。 这问题没头没尾的,一旁竖着耳朵听得人全懵了,难不成越总半路捡来的人品种不一般? 林姜半晌没回答,只拼命地挤着笑,被越知水睨了一眼才连忙开口,“乌、乌鸦。” 周围一片寂静,一个个都听呆了。 檀羡还坐在车里,疑惑问道:“不是……喜鹊吗。” 林姜差点就哽咽了,“我这不是怕你不管我吗。” 越知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她两眼一闭,招手说:“都上车,该走了。” 林姜瑟瑟缩缩地往他一开始坐的那辆车去,却看见周绪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周绪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刚刚真是去加油了?不是想把车就这么开走吧。” “说什么悄悄话。”越知水面色一凛,又朝林姜斜了一眼,“从这一秒开始,你的每一句话毕竟经过深思熟虑才能说。” 林姜连连点头,也不敢回答周绪的问题了。 白小贝纳闷得很,看了看远处车里坐着一动不动的檀羡,回头问林姜:“学姐回来了怎么不说话,不高兴么。” 越知水脸色仍是难看得很,“逞能没逞成,小姑娘自尊心受创了,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