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声音会不会被人认出了,贺绛边追边道:“商景!我没套你话。” 仗着腿长几公分的优势,贺绛在转角逮住了眼眶红红的商景,“你跑什么!” 前面几步就是停车场,公共场合不好解释,贺绛半拖半抱地把商景塞进副驾:“不想引来围观就安静点!” 贺绛快步绕过车前,开门坐上主驾驶。商景抿着唇扭过头揣着手,就是不看他,逃避沟通。 这幅样子真是既可怜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初是自己甩的他。 贺绛自嘲,以为商景搞这些暗示性明显的小动作是想复合,结果并不是。商景只是误把他当老公,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夫夫,分手也三年了,心底的陌生感做不了假。 所以商景一方面赖着他,一方面又不信任他,不信任到不敢把失忆告诉他,宁愿告诉给街上随便遇到的陌生人。 贺绛想了想自己过去的表现,确实也谈不上有任何给予商景安全感的行为。 甚至商景出车祸第一天,他还吼了商景。 懊悔和自责涌上喉头,贺绛按了按发涨的鼻梁,放缓声音解释道:“我之前问过你愿不愿意进行心理治疗,你回避了,我以为你抗拒诊疗室,就想请心理医生,以朋友的身份来疏导你。” 商景耳朵一动,微微施舍给贺绛一点余光:“是吗?” 贺绛:“不然呢?我又不知道你失忆,为什么要套话?” 商景冷静下来,一想也是:“你没套我话?” “当然。”贺绛看着商景,目光沉了一下,“但是老实说,你失忆了却不告诉我,我很生气。” “身为你的……老公,我感到伤心。” 在追商景的那几秒里,贺绛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晰,清晰地做好决定——让商景继续误会着。 以商景的脸皮,如果他知道连“老公”都是一场乌龙,他作天作地欺负的老公,是自己前男友,一定会连夜买好站票离开S市。 可是商景现在还失忆着,在国内也没有其他亲人,谁敢把这小笨蛋放出去给别人欺负? 自己欺负欺负就算了……况且,贺绛深吸了口气。 他想给自己和商景再一个机会。有没有可能,他们这次就重新开始了呢? 等商景治好了,恢复记忆了,他愿意接受……审判。 贺绛踩下油门:“系好安全带。” 商景看了看,发现不是回家的路线,顿时揪紧了心:“这是去民政局?你是不是想跟我离婚?!” 贺绛被噎了一下,也不知道商景这么关心婚姻,该高兴还是该烦恼:“离什么?综艺合同都签了。” “是哦,我已经签了合同了!”商景顿时满血复活,白纸黑字,官宣完毕,这钱相当于在口袋里了,就算是贺绛也不能违约。 他舒适地靠在真皮椅背上,觉得贺绛这个司机不错,开车很稳:“那要去哪?” 贺绛:“去给你看看脑子。” 贺绛之前没有认真关注过商景的伤,他说什么信什么,以为就是普通外伤,到底得多严重才会全盘失忆? 不把商景抓到医院从头到脚检查一遍,他今晚都睡不着。 想来上次在脑科医院看见商景,他就是去求医的,自己居然信了商景跟踪自己的鬼话! 三年前自己也正当红,商景却从没因此向他要求什么,甚至gān脆地分手,品行不可能因为失忆就变了。 商景想要钱,可能是因为没钱治病,华悦是私人医院,有一定门槛费用。 他上次去医院探望姑妈,哪知道自己老婆也一个人凄凄惨惨在医院看病。 代入商景想了一下,贺绛心脏蓦地抽疼。 “哦。”商景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啊,我买的零食还在凉亭里!” 贺绛把手机递给他:“打开微信,那个叫蒋闻的,发消息让他拿。” “好。”商景低头编辑好短信。 目送矛盾源离开现场的蒋闻,看了看自己买的一袋沉甸甸的“道具”,再看了看商景的两大袋东西,“我为什么不在办公室chuī暖气当心理医生,而要来当苦力呢?” …… 车一路行驶到华悦医院,贺绛解开安全带,倾身按住准备下车的商景。 “等会儿见了医生,不许藏着掖着,问什么答什么。”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去医院还得哄,我上次还自己一个人来了呢,你还在医院里追我!” 贺绛举手投降:“行行行,我的错,以后我都陪你来。” 商景心里像揣了个暖炉,热烘烘的,他嘴角扬了扬,又克制地放下来:“你自己说的哦。” 他其实可羡慕姑妈了,贺绛来探病来接出院,都是脑子不好,他怎么就没这个待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