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突然暗了,几人才抬头回神,发现楚稼君早就走了。 - 家里,纪勇涛已经回去了,电视机开着,他在阳台上浇花。 楚稼君:我回来了,跑去买了个录像带。晚上一块儿看吧? 纪勇涛:哦哦!你等等,有个事儿! 纪勇涛搓着手跑回客厅,看上去郁闷的心情稍有点缓解。他从厨房拿来两瓶玻璃洋酒,说是同事送的。 纪勇涛:你看看,上面都是英语字儿,我看不懂,这是啥酒?怎么喝?温的冰的? 楚稼君:洋酒都冰的喝。 纪勇涛:你咋知道?你去歌舞厅喝过? 楚稼君:我看录像带里,外国人都加冰的。 纪勇涛一定要他看看那堆英文说明。楚稼君也看不懂,只能硬编。 楚稼君:说是做菜也能用。gān喝也行。 纪勇涛:度数呢? 楚稼君:和啤酒差不多。 纪勇涛:去拿杯子!我去楼下借点冰,咱喝喝看! 纪勇涛弄了点冰块,倒了满满两大玻璃杯,一人一杯。楚稼君喝这酒都喝腻了,看纪勇涛一仰头就灌了一杯下去,心里给他默默数着数。 第三杯下去,脸色就发红了,眼神晃晃的。 楚稼君笑,索性也仰脖子一口气gān一杯。纪勇涛说,小飞你慢点,这酒有点…… 楚稼君:洋酒都这样。 他又给两个人都满上一杯,纪勇涛心里有郁气,醉得很快;楚稼君坐在对面,静静笑看他。 纪勇涛伏在桌上睡了。他的枪带挂在客厅衣架上。楚稼君拿出枪看了眼,这装备显然很旧,不过保养得还行。 这种型号很容易卡壳,有种说法,说是这两年警用装备要换新了,不知道换什么型号。 他举着枪,回到客厅桌边,站在纪勇涛背后。录像机里播放着这个人最喜欢的日本女星,温婉如水的笑颜,在发白的屏幕里时不时扭曲。 楚稼君将枪口对准纪勇涛的后脑,轻轻地将枪口抵上去。 纪勇涛突然出声,醉声模糊。 纪勇涛:你在吗,小飞…… 楚稼君在这一瞬间,扣了扳机。是手指肌肉的本能反应,在他意识到时,扳机已经扣到了底。 很轻的空腔声。 ——卡壳了。 他放下枪,呆呆在那站了很久。直到电视屏幕变成雪花,光线昏暗。 楚稼君默默把各部件归位,确保纪勇涛不会发现有人动过它。背后,醉酒的男人又轻声说:小飞,你睡了吗…… 楚稼君:我在。 楚稼君回到桌边,把人架起来,扶进卧室。 第5章 【05】 纪勇涛从噩梦里醒过来,先是把压在自己胸口的大腿拨开。 昨晚楚稼君也有点醉,把他扶进卧室之后,自己也倒头栽下去睡了。 这人睡相差,横七竖八地霸占了大半张chuáng。纪勇涛捂着额头,还在宿醉和胸闷的余韵里。 早上接到老家那来的电话,是许飞的妈妈打来的。纪勇涛把话筒丢给许飞,自己去刷牙洗脸。等出来时,电话已经挂上了。 纪勇涛:不多聊几句? 许飞还穿着睡觉时的背心短裤,懒洋洋趴阳台上,去揪花盆里的一串红,拔了芯子塞嘴里吸:长途电话好贵的。 对楚稼君来说,许飞的家人是最大的隐患。不过从这家人让孩子独自去外地报道来看,应该不会经常过来探望。 许飞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各自成家了。父母跟姐姐住,大概两周会打一次电话过来。 他能模仿许飞的声音,也被质疑过,但用水土不服导致的咽喉炎混了过去。 可寒暑假怎么办?被要求寄照片怎么办?他成为“许飞”的时间,最多也只延续到今年的六月份而已。 脱身很容易,麻烦之处是已经留下了外貌线索。他在来爱呀河的路上犹豫了,结果就是知道“许飞”的人越来越多。 - 晚上,楚稼君去了西餐厅。他从冻库里拿出自己吃的东西,简单用油煎了煎。 他很难说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很多年前,听那个买了自己的人说,这样可以把命“吃回来”。 那个人每次看见他回去,都会琢磨一会儿:又活下来了? 楚稼君后来就觉得,如果不吃这个,自己在下一次行动时就会死。这世上有的人在鞋厂做鞋子,有的人在轻纺市场当会计,有的人开个小冷饮店,有的人开出租车,有的人当老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法,在很早之前,楚稼君就已经替自己定了过法。 在他的脑中,人生的过法并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城里有零星的失踪案,但没有深查。他有自己选择下手对象的标准——那种游dàng无事的、就像城市角落里堆着的垃圾袋一样的人。这样的人偶尔消失一个,不会引起任何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