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苏转身,回头望去的时候宋桑池已经穿过马路,三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站在路旁枝繁叶茂的樟树下,藏在yīn影里。失去了晚霞的映衬,宋桑池整个人看起来又少了些温度,就像宋雨漪说的,白衣胜雪,本就是清冷的化身。 这使得陶苏不自觉地停止哼歌,站直了身体等着对方说明来意。 宋桑池张了张唇:“先前你在桌上问我帮陶羊补课的事情……” 原来一顿饭吃到最后,陶苏忽然想起来前几天表嫂聚餐时候jiāo代自己的事情,因为之后在公寓里发生的事情过于尴尬,她都忘记问这事了。 这么一拖又是几天,趁着刚刚就和宋桑池提了一嘴。 “啊,”陶苏没想到对方特地追上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她还以为自己给人造成了困扰,于是连忙开口,“我知道你最近忙着弄你的论文,没有催你的意思,如果你实在不方便的话我就回去跟她们说你不方便……” 当时本来就是宋桑池主动提出要帮孩子补课,陶苏本来也没有要特意麻烦人家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周末才过去一天,我明天有空,你明天下午可以带她过来。” “地址我晚点发到你的手机上。” 宋桑池打断陶苏的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倒是在陶苏的意料之外。 陶苏怔了会儿。 “……也就是说,明天我们还能再见?”她不知怎么的,竟然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话出口以后才觉得有些傻了,又赶紧将嘴捂住,只是这时候已经晚了,说话不像聊天能有撤回功能,说出去了就是说出去了。 宋桑池也已经听到了。 前方传来刻意收敛过的低笑声,和着头顶树叶被chuī动簌簌的声音一起钻入耳朵里,陶苏只觉得十分烫耳。 “陶苏,你真可爱。” 宋桑池最后留下一句发自内心的夸赞,然后施施然转身上了车。 天边最后一缕光亮也终于随着太阳完全沉落下去而消失,太阳西落,月上梢头。 月有yīn晴圆缺,今天晚上的月亮缺了大半边,是典型的月牙状,挂在漆黑的夜空皎洁明亮。 自从认识以来,陶苏从宋桑池的嘴里听到过两次“可爱”。 一次,是在树dòng里,一次就是刚刚的傍晚时分。 “可爱”就是对一个人的最高级别称赞……陶苏反复咀嚼着这份对于可爱的解读,不知不觉笑出了声,等到发觉失态之时又飞快敛起脸上的笑容。 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也还是想要好好藏住这份心思。 是魔怔了吧? 是魔怔了。 兴许只是对方随口一说简单的形容而已,她却独自品茗,反复咀嚼了这么久,这不是病了是什么,这是病入膏肓了。 中途陶苏给表嫂打了个电话过去,确定好明天中午过去吃顿便饭然后就带孩子过去上门辅导。 做完这一切以后,陶苏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待机状态,不知道该要做什么好了。 距离下次见面还有十几个小时,她早早就开始期待。 这样的心情,陌生又熟悉,明明她也不是十几岁第一次心动的小毛孩,可是所有的症状都还和当时一样,心情,行为,以及时不时就要失衡的心脏跳动频率。 闲着也是闲着,陶苏gān脆抱着平板躺在chuáng上,开始简单地分析自己感情状态。 她很认真地握着电容笔在画布上写出了宋桑池的名字,然后又列出了一系列乱七八糟只有自己能够看得懂的东西,其中有一个箭头从宋桑池的名字处延伸出来,指向一个划着问号的图标。 这个划问号的图标正是那个树dòng里对方提起过,陶苏无法确定的“不错的人”,兴许也是“想要恋爱的对象”。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心痒痒的。 下午在密室里发生的那一切,回来之后陶苏又再反复回想了一遍,有些事情越想就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比如在那么一分多钟黑暗的环境下,宋桑池也将她抱得很紧,荷尔蒙的相互碰撞其实相当明显,她当然能够感觉到。 宋桑池每天的活动范围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学校的公寓里,大部分时间可能是在实验室,下午的时候在密室里见到宋雨漪,陶苏还以宋雨漪可能是那个人。 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依照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她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 笔尖在画布上兜兜转转,勾出一条又一条细细的黑线,不多久,画布中间的空白地带就圈成了一团乱麻,线与线jiāo叉着没有一个明确指向,笔尖总是在快要指向“陶苏”两个字的时候,又突然撤开,将主人矛盾复杂的心理bào露了个一gān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