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一语成谶,日后常念还真从西北给朝华带了个好男人回来。 不过眼下姐妹俩说着,只是当玩笑罢了。 - 夜幕将落,常念才泪别虞贵妃和皇帝,上了回侯府的车架,手里还握着朝华给的两盒橘子糖。 来时江恕骑马,回去时也是,只安安静静陪在车外,偶尔敲敲车窗,递进去一方gān净帕子。 常念在马车里无声地掉眼泪,哭着哭着还不忘问:“侯爷,今日我不在的时候,母妃有和你说什么话吗?” 江恕顿了顿,只说:“没有。” 她不信:“当真?” 江恕语气平平:“当真。” 于是常念继续哭去了,半分不愿意江恕看到这模样,又丑又丢人。 好在这样低落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过了一晚上,她开始忙着指挥下人收拾最后的东西,chūn夏两个丫头又哄着,离别失落慢慢悄然淡去,开始琢磨起往后在西北的日子。 此行浩dàng,侯府请了数几十辆马车运送家私器具,恰冶铁司为西北打造了一批新兵器,眼看完工,也一并随行运回西北。 启程前夕,江恕派人去装车清点,谁知,原先预订好的车架有些不够用了。 江恕深深皱眉,问十骞:“首批前往西北的车架不是回京了么?调两辆过来运兵器。” 十骞一脸为难,“侯爷,那十几俩马车正正好好装下夫人要带的东西,实在没有多余可调用的了。” “一辆都不剩?”江恕不禁讶异半响。 十骞硬着头皮点头:“半辆也没。” 这个祖宗莫不是要将整个侯府及琼安殿都搬过去不成? 江恕先回了朝夕院。 朝夕院里仆妇来来往往般东西,他需得避着些才进到内院。 常念尚且在一堆杂物中清点东西,见他来了,露出一个笑:“侯爷忙完了?” 江恕颔首,瞧着地上为识别箱子中各自装了什么而写的封条,欲言又止:“朝阳,你带这些东西,实为累赘。” “怎么会!”常念立时反驳道,“西北苦寒,寸草不生,风沙又大,环境恶劣岂非常人能忍受?我带了两车衣裳,两车补药灵参,一车首饰珠簪,一车给祖母和叔婶妯娌的见面礼……这些可都是少不得的!” 江恕头皮一阵发麻,要向她借马车调去运输兵器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罢了,跟她抢什么。 他宁远侯还不差两个请运输车队的银子。 与此同时,西北侯府中。 天黑了,正厅外头的廊屋檐下还站着一个满头华发、手拄拐杖的老太太,头戴镶嵌宝石抹额,通身华贵,只脾气有些bào躁,那拐杖跺一下地面,便是中气十足地道:“你们几个懒鬼,动作快些,今晚搞不完gān脆不睡觉了!” 庭院的花园里,几个小厮护院忙上忙下。 另有一身穿灰衣的老妇过来劝道:“老太太,咱们今儿个先歇了吧?侯爷他们少说也得个三四天才回来呢。” 江老太太哪听得进,叹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恕那个性子,严苛刻板,不苟言笑,又抠门,这些日子还不知给了我孙媳妇多少气受,这会子不抓紧布置个侯府御花园出来,难不成还等着孙媳妇进门看笑话?” 殊不知,这“侯府御花园”,她已经整整布置一年了。 “那头那头,牡丹花给我摆正去,歪歪扭扭像什么样?” 灰衣老妇笑了笑,不劝了,只安抚她坐下,端来新茶。 江老太太喝了茶润嗓子,却又不禁叹起气来:“也不知那老皇帝的宝贝闺女能不能瞧上我们阿恕,这要是瞧不上……” 灰衣老妇正欲开口宽慰,只见老太太变了脸色,恨铁不成钢地敲一下拐杖,气道:“人家瞧不上也是江恕那兔崽子不好,听听外头都怎么说他,啊?冷面阎.罗手段狠辣,这要是搁我年轻时听着老侯爷是这般恶名,莫说嫁,瞧我都不多瞧一眼!” 朝夕院中的宁远侯冷不丁地打了两个喷嚏。 常念还未睡实,两眼惺忪地摸摸男人的脸,小声嘟囔:“是不是有人说我们侯爷的坏话了呀?” 江恕微顿,淡声:“没有,睡吧。” 第40章 启程 我可不想当小寡.妇! 翌日一早, 宁远侯府的归程车队便出发了。浩浩dàngdàng,引得众多民众聚拢围观,甚至还有在高楼上大呼“祝愿殿下与侯爷一路顺风”的, 数年前圣驾出宫南巡, 百姓夹道相送,也不过如此盛景。 一个守护边塞安宁的西北悍将,一个娇养深闺弱不禁风的公主,单是放在一处,便足矣让人注目感慨。 虞贵妃出不得皇宫相送, 豫王夫妇早早出府,一路送到城郊。 常念趴在车窗边望着京城高大的城墙渐渐远去了,变成一抹淡影, 又慢慢瞧不见,才轻声叫停了车夫,对车外的常远和宋婉道:“千里相送, 终有一别,哥哥嫂嫂快回去吧,此行有侯爷,必定安然无恙, 待到了西北侯府, 阿念就给你们写信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