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咸到东营有两天的路程,卫澧到时,是宋将军来迎接的,为他安排了营帐。 “听闻近日王之遥与刘涣开展,搅得华尚乐不得安宁,他欲以两郡为筹码请求主公前往劝和,主公为何不应允?” 宋将军是个儒将,心思细密,多jīng兵法谋算,此事他再三思索过了,有利可图且一本万利,轻轻松松便能拿下冀州两郡,何乐而不为? 听闻卫澧近来在南营名声大噪,颇有一呼百应之势,若取冀州两郡,于他声望上更上一层楼。 卫澧心情正差着,听宋将军拉长音絮絮叨叨心里更加烦躁,将两弯月刀往桌上一放,冷眼看他,“你说完了?” 宋将军摸摸鼻尖,退下,“主公连日奔波,想必疲乏,属下改日再与您商议。” 卫澧衣裳沾了厚重的尘土,自三十那天晚上就不曾换了,他将带来的包裹解开,从里掉出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荷包是素净的米色,上面不曾绣花,料子却很细腻,看起来简单却昂贵,他没有这东西,府中的侍女也用不起,这多半是赵羲姮的。 他只要一想赵羲姮,眼下心里就火辣辣的疼,她的东西卫澧自然也不想看,顺手扔在案几上,发出砰的响声。 晚上,宋将军遣了个小将来。 “主公,宋将军在营中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嗯。”卫澧在营帐里待了半天,从晌午待到晚上,可怎么也睡不着,他一闭眼就是赵羲姮昨天早上拉着他的手说,“主公,我给你上点儿药吧。” 卫澧并不想多想起赵羲姮,这令他感到很难堪,好像他多在意赵羲姮一样。 宋将军的接风宴正是时候,能帮他分散注意。 说是接风宴,但东营远没有府中宴饮奢华,不过是一众人举在篝火旁喝喝酒吃吃肉,兴起时再舞剑击鼓助兴罢了。 卫澧坐在上首,无论谁敬酒,他都沉默着一饮而尽。 卫澧是那种酒不上脸的,越喝脸越青。 男人的感情都是在酒桌上喝出来的,酒过三巡,一个个大老粗酒劲儿酒劲儿上脸,都脸红脖子粗的,说起话来也没顾忌了,荤段子和笑声险些将才搭起的遮风架子掀翻了。 卫澧纵然凶名在外,但也年轻,那些将军即便对他小有畏惧,也架不住三两huáng尿下肚壮胆。 “听闻主公才娶亲,夫人还是先帝的嫡亲公主,想必十分美貌贤良。”座下一人举杯道。 谁管赵羲姮是不是公主,又是不是被卫澧抢来的呢?这世道,美人都是谁有本事谁就抱得的,公主也一样。 卫澧能抢公主做媳妇,还显得他能耐呢! 众人起哄,问卫澧公主是不是貌美贤良,到底有多美貌。 卫澧凤眸里带了点儿水光,听他们问起,眼前不禁晃出赵羲姮的脸。 漂亮,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眼睛亮的和天上星星一样,看着他的时候,总像是在撒娇。也不对,是她胆子小,还爱哭,总是在撒娇。 他红唇勾了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此,便知卫澧心思了,于是哈哈大笑。 年轻人,哪有不好美色的? 有人壮着胆子又问,“主公,在家中,您当家还是夫人当家?” “自然是我当家,她什么都听我的。”这还是卫澧宴会上第一次说话。 此话一出,即得了一片唏嘘,有人感慨的放下酒杯道,“还是主公御妻有术,能将夫人管得服服帖帖,不跟我家那母老虎似的,我就是花一个子儿都得问她要钱,关键问她要她还不给。” “诶,你这话说的跟那放屁似的,你家仨小子俩姑娘等张嘴吃饭上学呢,你媳妇抠点儿咋地你了?要说不行也是我媳妇就不行,我俩成婚也没孩子,她也管着我不让我花钱。” 说起媳妇,这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少人纷纷应和。 “你们这都不错了,还想要啥待遇?我搁家出去跟同僚喝酒她都得盘问我,说不清就得挨揍,她老问我是不外头有人儿了,我就张榆树皮的脸,除了她谁看上我呀真是的。” 卫澧酒劲儿不上脸,只上头,他将杯盏叮一声放下,唇角微微勾起,眼里发亮,“你们主公夫人脾气软,家里钱是我管,我说什么是什么。她倒是节省,半分钱都替我省着,花分钱也同我报备。你们主公夫人人也娇,倒是不管我去哪儿,只是日日叮嘱我出门后早回家,她一个人在家睡着害怕。” “凡是吵架,必定她道歉去睡书房。一日三次同我问安,给我做点心吃食。” 他这话一出,四周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一个个将军面露酸涩。 陈若江咳嗽了两声,轻轻拉了拉卫澧的衣角,牛chuī点儿就行了,别回头chuī破了。昨晚睡书房的也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