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枝才走出一步,尚未与聂延璋擦肩而过,手腕便被他给紧紧厄住。 他修长的手指手十分冰凉,触感如同几根冰棱绕在她的腕心。 冷意有些入骨。 “元若枝,你不是说,孤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你要嫁给孤么?” 元若枝腕上刚要发劲儿挣扎,聂延璋森冷的声音,便清清楚楚地在她耳畔低低地响起,仿佛一缕冷雾缠住了她的脖子。 元若枝立时僵住了身体。 昭光寺那日,聂延璋听到了。 他竟然亲耳都听到了! 第22章 臣女配不上殿下,不敢痴…… 元若枝是典型的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小娘子, 从小就规矩,端庄贤淑,不爱与人生是非。 这还是头一次, 她做了心虚事, 还叫正主给拿住了。 元若枝十分理亏。 她也不敢再去奋力挣扎,任由着聂延璋握住她的手腕,便是疼了也像没有感觉似的。 元若枝轻移莲步,退到聂延璋跟前,慢慢儿地低下眉眼, 诚恳地道:“自然是殿下长得更好看。世间万物,无能与殿下天姿争辉者,便是殿下的字也不行。” 聂延璋像是有了几分愉悦, 眼尾缓缓抬起,掌上力道渐渐松了。 元若枝趁机将手腕从他掌中抽出来, 她白皙的手腕上,赫然一道红痕,宛若雪中赤焰。 而下一刻,聂延璋狠狠捏住了元若枝的下巴, qiáng迫她抬头瞧着自己。 他长长的眼睫一点点儿扑下来,墨色眼眸似要将眼前这女子亲手彻底剖开看穿, 不容得她留一丝隐蔽之处。 这样犀利尖锐的打量, 着实骇人。 元若枝扬着下巴, 眨眼凝视着聂延璋,一动不敢动,如同木偶一样任他拿捏。 他不是常人……她不知道他发起疯来,要做什么。 幸而,他并不好色, 便是要惩罚她,恐怕也是要她的命,而非羞rǔ她。 聂延璋忽伸出食指,抵在元若枝柔软的唇上。 他沉郁的目光似画笔一般,在她唇线上徐徐勾勒,而指腹便当真化作尖细工笔,在她娇嫩的唇肉上细细描摹起来。 明明是旖旎举动,元若枝却感受不到半点男女之间的暧昧悸动。 他的眼神深不见底……藏匿着隐隐杀气。 抚摸她唇肉的手,好似随时能将她脖子拧断。 聂延璋突然间问道:“你知道欺骗孤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么?”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让人失去理智,仿若他是在说动人的情话。 而元若枝却十分清醒理智,她轻启朱唇,嗓音像浸在蜂蜜里一样微甜不腻:“臣女的确说过冒犯的话,但臣女自知家世容姿鄙陋,配不上殿下,不敢痴心妄想。” 说罢,元若枝湿润柔软的舌尖若有若无地从聂延璋指腹上擦过。 聂延璋的食指果然颤了颤,显得十分不适。 就这眨眼的功夫,元若枝趁着聂延璋失神时,立刻退开两步,行半跪之礼:“殿下恕罪。” 两人顿时拉开距离,打破了方才那般怪异的氛围。 聂延璋也不知是叫什么给取悦了。 倒也不生气了,而是转问她:“你手里拿的什么,叫孤瞧瞧。” 元若枝生怕聂延璋再发疯,便将手里的顾绣打开给他看,淡声说:“一幅小作,不足一提。” 聂延璋扫了一眼,眉心蹙了蹙,视线溺住了一般,喃喃道:“竟是顾绣?” 元若枝有些惊讶,聂延璋也认得顾绣? 如今顾绣可还没传来京城! “你可知顾绣发迹于哪里?” 聂延璋顺手从元若枝手里夺过顾绣,径直往书桌前走。 元若枝在他身后答道:“松江府。” 聂延璋说:“你这顾绣绣技不错,尚且入得眼,只是画技委实难以入眼。” 元若枝:“……” 她父亲的字与画,叫他贬的一文不值了。 但聂延璋贵为太子,谁又敢拂逆他的话? “殿下,臣女赶着去向祖母献贺礼,烦请殿……” “啰嗦。这样的东西也能见人吗?你竟还敢送人,亏你拿得出手。” 元若枝:“……” 聂延璋挽袖提笔,他瞧着杵在原地的元若枝皱了皱眉:“还不研墨?孤帮你改画,是你今生今世修来的福气。” 元若枝一愣,他刚要还想要她的命,现在又要帮她? 这人……这人真是疯得可以! 等等,他还会画画? 元若枝有些迟疑。 纵然听说过他是天纵奇才,文武双全,那也并不是琴棋书画也都样样都会的吧! 这起子疑虑,在亲眼看到聂延璋下笔之后,全然没有了。 元永业画的《雀登枝》,不过算个工整罢了。 聂延璋不过寥寥补了几笔,鸟雀展翅欲飞之态立显,枝叶仿佛也在颤动,油绿带huáng的叶子上,荣枯分明,连虫蚀痕迹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