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疤传来痛感。 明明那一块肌肤没有知觉的,却在听这话时,还是体味到几分痛感。 陈嘉树端着半罐儿啤酒跑到门口,问正沉默注视一切的闻靳深:“什么事阿,这么吵。”然后,陈嘉树就看见了站在隔壁的时盏。 “诶诶诶——”陈嘉树一时语塞,“你不是那个、那个、那个......” 时亨冲两人摆摆手:“你们进去吧,没啥好看的,这是我亲妹子,正在说家事儿。” 陈嘉树觑一眼时盏苍白脸色,说:“什么家事阿,把人搞这样?” “关你什么事阿,你谁阿?”时亨那张油光腻亮的脸上满是不耐烦,本来要钱不顺利就够他恼火的,他可不想分功夫应付好事的邻居。 陈嘉树很久没被人这么冲过,直接几步跨到时盏身前挡着,“我是她主治医生,怎么,不该管阿?” 时亨问:“她要死了?” 陈嘉树:“你才要死了,我是她jīng神科医生。” 陈嘉树直接在心里骂了句傻bī。 有人施以援手,这一点分明是好的,却在此刻将时盏衬得愈发láng狈可怜。她微微发着颤,寒意自脚底窜起,在心里告诉自己,你看,连只有一面之缘的陈嘉树都愿意替她说上两句,可他偏偏扮演着一个绝对称职的旁观者角色。 难怪他说别迷恋他,否则会受伤。这般冷漠,连她也要自愧不如。 “jīng神科医生?”时亨扁扁嘴,啧两声,“那不就是和江湖骗子没什么两样阿!jīng神还能生病阿,要我看纯粹就是一天到晚想得太多,有钱人就是矫情,动不动就是就搞jīng神出现问题这一套。有闲钱去看什么jīng神科医生,还不如拿给我俩。” 陈嘉树:“......” 他没忍住,直接骂了出来,“你是个傻bī吧?” 时亨撸了撸袖子,嚷道:“你他妈骂谁傻bī!” 陈嘉树也上了头,bī上前一步,指着时亨的脸上怼:“我骂你傻bī,怎么你这是要动手阿?你动一个试试看阿?” 时通急忙拉住时亨,低低劝道:“大哥......能住这里的人一看就很有钱,咱们惹不起,快点要钱吧,要完钱我们就走,别和他们废话。” 时亨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恨恨然看陈嘉树一眼后,越过他对时盏说:“赶紧,一人十万,多的也不要你的,别给脸不要脸。” 时盏的手缓缓从门沿滑下。 她举步向前,越过陈嘉树,停在两人面前,双目如利刃般锁住时亨的脸。 “时亨,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可你真是一点儿脸也不要,什么叫做你对我有救命之恩?那只獒犬被我活活捅死,你尖叫不过是被满地的鲜血吓到,所以引来邻居,你跟我装什么好人?难道你敢说你不知道那只獒犬是席月皎她故意支走所有人后,放在屋里只等我回家吗?” 那只獒犬是黑色的,体型硕大,牙齿锋利。 没人想象她如何逃生。 席月皎直言过,她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她也不懂,为什么妈妈为什么如此恨她,恨到付诸于行动要她死,要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人世间。 那是一段她始终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时亨不认同她的话,辩驳道:“后来我也跟着邻居送你到医院了阿。你不能一点儿情谊不讲吧,十万块又不多,你给我们,我们也就不闹了。” “做梦。”时盏冷笑。“你们要是再敢来,我就请人二十四小时守在门口,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你确实该请人守着你。”时亨气急了,话也说得十分难听,“毕竟你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所以养成如今这幅凶悍性格!” 时通再次拉住欲要bào走的时亨,“算了算了!大哥,今天我们先走吧!” ...... 两人离开。 楼道里呈出墓地般的静。 时盏在回味那话,觉得说得没错,她确实没尝过被保护的滋味,凡事靠自己一身尖刺,如今想来,何尝又不是一种可悲呢。 她的存在就是种可悲。 陈嘉树晃着半罐儿啤酒,噗噜的响儿里,他笑着对她说:“过来坐坐嘛,正好点了烧烤,还有啤酒,要是你喝不惯啤酒的话,靳深那儿还有各种洋酒和红酒。” 熟极而流的口吻,就像是在邀请人进自己家一样。 公寓主人从始至终沉默,维持着他一成不变的高高在上。他的身影融进她眼角余光里,模糊成一团看不清的暗色。 “不用了。” 陈嘉树厚着脸皮,拦着她,“哎呀,过来坐,来来来。” 陈嘉树索性一巴掌拍上她的公寓门,从她的身后推着她往前。对于这种触碰,时盏感到qiáng烈的不适感,她脊背一麻,脚下提速脱离开陈嘉树的手,却不慎撞到闻靳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