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惊迟摸了一圈回来脸上蹭了不少灰。 他还没坐下就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猫儿的眼里还含着泪意,小手紧紧揪着树枝,见他回来就瘪瘪了嘴,一副想哭的模样。 小少年绷着脸在小猫儿身边坐下,“哭什么,我不是回来了?” 边上的小阮枝往邢惊迟身边蹭了蹭,借着月光看到邢惊迟的脸上沾着几道黑灰,她伸手笨拙地去擦这些痕迹,“哥哥,你脸脏了。” “脏了就脏了”这五个字都到邢惊迟嗓子眼了,可当软乎乎的小手蹭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就再说不出这五个字了。 邢惊迟由着阮枝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直到她觉得gān净了缩回手他才压低了声音道:“啾啾,仓库里有个狗dòng能钻出去,晚点我用馒头把狗引开,我带着你跑,你怕不怕?” 这时候的阮枝还不能完全理解邢惊迟的意思。 但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和邢惊迟一块儿才是安全的,于是她摇摇头:“不怕,哥哥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邢惊迟点头保证:“哥哥不会丢下你的。” 那时候的小少年其实知道他们呆在仓库里才是最安全的,因为邢家会发现他不见了,最晚明天就能找到他们。可小少年并不信任他的父亲和他的家人,如果有选择他更想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 想起以前的事儿阮枝就不太开心。 那男人那时候和她说的话,没有一句兑现的。 她啪嗒啪嗒打字给邢惊迟发信息。 [枝枝不胖:邢惊迟,你老婆马上就要被山里的野shòu叼走了。] [邢惊迟:我很快就回来,一分钟。] 其实邢惊迟半小时前就从姚辰远屋里出来了。他开车下山去了趟镇里,给他的小青瓷买了点新鲜的水果和牛奶。 一路上他还想着早上叫她起来跑步的事儿,但想到她这些天都要上山清理土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阮枝发短信过来的时候邢惊迟刚好下车,回完信息后他盯着对话框里的字眼看了许久,一边加快步伐往里走一边想着这段时间阮枝一直喊他的名字,只那天在古玩市场喊了一声“老公”。 这村里只村口几户人家门前点着灯笼,再往里就是漆黑一片。 现在还留在这村子里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很早就睡了,一眼看过去整个村子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村前的新房里还灯火通明。 邢惊迟丝毫不受昏暗视线的gān扰,在黑暗中越走越快。 他的小青瓷一个人呆了那么久应该是害怕了,不然也不会给他发信息。 阮枝知道这个男人说一分钟就一定是一分钟,他在chuáng下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于是她打开了秒表开始计时。 五十八秒。 隔壁传来细微的响声,随后响起阮枝熟悉的脚步声。 阮枝动了动耳朵,把被子一掀就下chuáng往外边跑。这屋子就这么点大,她刚扯开横在门口的帘子就撞到了来人怀里。 眼前人影一晃。 邢惊迟一手揽上阮枝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在阮枝脑袋前挡了一下,将大部分的冲力卸下,免得她直接撞到他胸上。 他直接掐着腰把人抱起起来,低声问:“跑出来做什么,外面冷。” 阮枝没应声,只是盯着他瞧。 一双漂亮的眸里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我不高兴。 邢惊迟把她塞进被子里,微暗的眸落在她的小脸上。 她刚洗完澡不久,发尾缠过白皙柔软的颈部留下些许湿意,凹陷的锁骨下一片雪白,似有似无的香气无孔不入。 邢惊迟喉咙发gān,移开了视线问:“怎么了,我回来晚了?” 阮枝瞅着邢惊迟。 心里还在纠结,到底是先和他说玉珏的事还是先问他“雀儿”的事。想来想去阮枝还是把“雀儿”的事排到了后边,毕竟他们都是出来工作的。 阮枝伸手在chuáng边扒拉两下,把证物袋递给邢惊迟。 她抱着带过来的小海豚,下巴抵在娃娃柔软的肚子上,指着玉珏道:“诺,这个。上周我们博物馆接受了一批匿名捐赠的藏品,多是宋代的文物,我看过清单列表,里面有单只玉珏,和你这袋子里的应该是一对。那批捐赠品有大概率是从这里运出去的。” 说着阮枝顺便从群里找出照片让邢惊迟自己对比。 邢惊迟神色一凛。 就算他们找到了盗墓团伙曾在这里停留的痕迹,留下的线索也寥寥无几。近几个月的车辆监控排查也是极其耗费时间和人力的。 而现在阮枝提供的信息无异于给他们提供了新的线索,不至于让他们陷入僵局。 邢惊迟抬眸,定定地看着阮枝。 黑眸里各种情绪掺杂,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