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肉烤羊肉很快就被威廉吃个jing光,他没有过多犹豫,就将沾满了油脂、可能还有一些碎肉的甘蓝叶子也卷起来塞进嘴里。他觉察到这甘蓝叶子似乎被烫过了,不太符合正常的食用方法,但是,管他的呢,这样似乎也不错,偶尔吃得不健康没什么问题的。 大饱口腹之欲后,威廉才仔细地舔gān净嘴唇上的油,再擦擦嘴,反省起自己刚才过于贪食了。 · 因为那块烤肉的缘故,农事官再次去见男爵老爷时,更加恭敬了,为了这难得的美味。这在单调贫乏的生活中,足以令他整整怀念上好几年。 崔栖cháo则在那一堆植物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作物,仔细翻找一遍后,他发现了几样自己用得上的作物。来自花园的金光ju,来自灌木丛里的苕子,还有路边的三叶草。 看到崔栖cháo把这几样挑了出来,农事官更加纳闷,金光ju是从别的领地换东西时送的种子,栽在花园里观赏,苕子,也就是野豆子,只有穷人才会吃,三叶草就更不起眼了。 崔栖cháo则在心里默念,苕子要过几个月才适合播种,三叶草现在种倒是正好…… 这些其实都属于肥料,绿肥作物,有ju科,也有豆科。它们能够很好的改善地力,成本又低,那些盐碱地正需要。 轻度盐碱地,可以间种燕麦、甘蓝和绿肥作物。再有,绿肥作物的氮磷钾含量很高,不止是盐碱地需要,其他耕地同样很需要。 氮、磷、钾是植物需要量最高的元素,而且一带走就不还,不会通过残茬返还土地。所含的氮磷钾不够,接下来种植的作物才出现产量降低、矮小发huáng等情况。这就是土地肥力不足。 中世纪没有人工肥料,而绿肥作物含有的这些养分,除了氮磷钾还有钙、镁等等,尤其豆科的含氮量最高,几乎和猪粪肥差不多,能使土壤肥力大大提高,种植方便,即使在人工肥料出现后依然在应用。 更别提,有的绿肥还能当做牧草。 正在休耕的土地除了重盐碱地全部种上绿肥作物,而已经播种了的耕地,也和轻度盐碱地一样采取间种,用地养地。 农事官在听完崔栖cháo的要求后,已经呆了,在好好的地上种杂草,这是什么古怪念头?难道,也是奇特的东方人方法吗? 崔栖cháo无法向农事官解释氮磷钾是什么,农事官也觉得无法向老爷解释自己的难处,半晌才大着胆子道:"农民们恐怕……不敢……" 在他们的概念里,杂草,只会和作物争抢地力啊! "谁说要给他们了。"崔栖cháo面不改色地道,"草籽数量肯定也有限,收集来后一定要优先种在属于我的自用地上,他们,再说吧。" 对于还没学会施肥、只靠休耕养地的中世纪农民来说,肥料令人难以理解。 崔栖cháo还准备让农事官把人畜粪便和麦秆等收集起来,好制造堆肥,同时也净化一下环境。堆肥的肥力比绿肥更高,但是那需要长达数个月的降解。 相信在这个降解时间里,他的子民们应该对他产生更多信任了,能允许他好心地把肥料灌溉到他们的地里去。现在就不用想了,在他们心里,那些都是滋生老鼠、虫子的存在。 农事官听到崔栖cháo那句话,心里反而生起一些疑虑来,难道,这真的是什么好方法? 诚然土地都是老爷的,那些农奴的份地要jiāo很高的租,可老爷的私地产出才完全属于老爷的,好东西优先哪边,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不过,就算不是好办法,是老爷要发疯,农事官也只能唯唯诺诺。 他心里又盘算起了万一今年减产了,仓库里的粮食够不够吃。不然,反正那些农民的份地不种草,要是减收了就剥削他们吧。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重度盐碱地了。 这些地因为盐碱化,白白闲置在那里,如果能改良,将会多出一大片耕地! 轻度盐碱地,种上燕麦、甘蓝,再加上一些绿肥还能改善。重度盐碱地,现代人们可以用该碱肥料之类的,现在什么也没有怎么办?纯人工方法其实也有。 比如,深耕,翻个三尺,把盐碱给埋下去,就变成良田了,但是哪有那么多人力可以用。庄园里的农民已经是从早忙到晚,自己的地都不一定全部深耕完,何况那么些盐碱地。 倒是费时短一些的工程还有可能完成,那就是引水改良,在盐碱地周围挖渠,引水,蓄雨水洗盐,盐尽,就变成肥土了。 "让他们把那些无法种植作物的白土旁边挖上蓄水的沟渠。完成这项工作,可以同等减少他们来我地里gān活的时间。"崔栖cháo说道。 那些农民除了在自己的份地上gān活,还要给领主的私地gān活,以及庄园一切杂务。他们被重重的农活压得喘不过气,崔栖cháo可不是奔着压榨劳动力来的。 "您真是太仁慈了。"农事官鞠了一躬。虽然对于老爷又一项异想天开的点子很不理解,而且用自己的耕地时间作为jiāo换,但好歹老爷知道不能把牛马一次勒死的道理----主要还是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 …… 农奴迪伦祖祖辈辈生活在诺森伯兰领,没有挪过窝,他的父亲,他父亲的父亲,全都在这里耕种,他的儿子也将继承他的份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今天的迪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他一早带着儿子来到自己的份地,就发现地里长了许多盗枝虫。他浑身一凉,立刻带着儿子们蹲下来捉虫。 这些淡褐色的盗枝虫,就像所有虫子一样,从垃圾、污秽里头平白长出来。而且白天通常不会降生,只在夜晚,它们出生后就在你的田地里祸害,产卵。忽然有一天起来,你的地里就都是幼虫在啃咬你的作物了,会把每一片叶子都咬gān净。 指不定哪个chun天,它们就生出来咬麦子,也咬蔬菜,吃完了一块地,就到下一块地去,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出现。 "捏死,捏死它们!"迪伦把那些盗枝虫一只只捏死,可是地那么大,他们父子只有三个人,六只手,抓到什么时候才能抓完? 虫害,减产,jiāo不上租……后果在迪伦脑袋里转悠,让他双脚越来越沉重。 就在这个时候,农事官还把他们都叫了去,宣布了一个消息,从明天起,他们去老爷的地里耕作时,要种上一些杂草,还要把老爷的白土旁边都挖出沟渠来。挖渠的时间,可以算在为老爷耕作的时间里,相当于换了一种活儿。 迪伦大着胆子去找农事官老爷,告诉他,自己的地里长了虫子,能不能不去挖沟,留在地里捉虫子。 农事官是管农事的,他可管不了虫子长在哪里,反而要把迪伦抽一顿,告诉他,一定是他的懒惰与污秽令虫子生长,让他快点滚回去捉虫子,如果虫害蔓延开来,耽误了收租,那就等着挨揍吧。 迪伦不敢走,又问:"那我明天还要去吗?" 农事官被迪伦的领悟能力气死了,用木棒又抽了他一下,"不用去了!!"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迪伦跌跌撞撞地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