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牵着冬儿走了过来,“你们要是不嫌弃,便把我和冬儿带去吧”。 薛巧儿说能让冬儿去上私塾,这一点着实吸引云娘。她的手还算巧,可以做些绣活,维持生计应该没有问题。 不管怎样,都会比呆在这里qiáng。 摆脱苏成的桎梏,是她以前想都没想过的。 “把我也带走。”一个男子的声音蓦地响起。 大家纷纷看了过去,是郎中小老头。 “我上山采药的时候被他们劫到了这里,这么些年了,我家人估计以为我死了。” 郎中小老头苦笑,他说得故作轻松,但是听者沉痛。 他住在一个不挡风不遮雨的土坯屋里。那群qiáng盗除了给他些草药,再就什么都不给他了。 他自己种地以求温饱,有时候村里女人看他可怜,会给他一些吃食。 这么些年,他从未收过一文诊金,唯独上次薛巧儿给了诊金,又被qiáng盗抢了去。 有一次,那个qiáng盗头子得了重病,郎中小老头奋力医治。等那qiáng盗头子好了之后,对他又是连踹带赶的,呸,良心都被给猪狗吃了。 “郎中,你家住何处?” “我家在团五县。”郎中小老头羞赧开口,“我身无分文,能不能借我点银钱当盘缠?我想置换两件新衣服,也好体面点回去见家人。”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被劫来时的那身。 俞沛霖让手下备好盘缠,给了郎中小老头。 …… “娘,娘,你带我走吧,我会好好听你话的。” 刚刚那位说不带孩子的女子卷着一个小包裹从院里走了出来,后面一个小男孩哭着追赶。 女子站在原地,小男孩跑上去抱着她的腿狠狠哭嚎。 女子终是不忍心,蹲下身抱着小男孩,娘俩痛哭流涕。 “芊娘,你就带朗哥儿走吧,放他一个人在这里,你能狠地下心吗?” “芊娘,要不你先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可以给你的父兄他们去个信,让他们来接你也成啊。” 一个未婚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回去,肯定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的,唾沫星子都能压死人。 还是先学门手艺,好好养活自己,起码给自己和孩子留条后路。 芊娘和朗哥终是上了去京城的马车,看着满是泪痕的娘俩,薛巧儿心中叹气。她放下轿帘,隔开了视线。 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着落吧! 仿佛听到了薛巧儿心中所想,俞沛霖说道:“到了京城,我会好好安置他们的。但是他们不能只受嗟来之食,得靠劳作养活自己和孩子。” “嗯。”薛巧儿表示赞成,看向神色淡然的俞沛霖,她轻声说道,“俞将军,你真是个好人。” 俞沛霖听言笑了,谁知又听到薛巧儿说了一句令他哭笑不得的话。 “而且还深藏不露。” “如何?” “连云梢都不知道你是飞霞绣坊的东家。” 男子和女子的区别这会儿体现出来了。飞霞绣坊是专门做女子衣饰的。对俞沛霖而言,并无太大感触,但是在女子看来,他便是有了座金山银山。 “你要是喜欢,赶明儿让绣娘给你做几件心仪的款式,送给你便是。” 不愧是飞霞绣纺的大东家,说话就是豪气。 发生了这次的事情之后,俞沛霖和薛巧儿之间话变多了,不像以前坐在马车上就是比谁更加安静。 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始终处在一种不尴不尬的临界处,所以说话的分寸似乎不是很好拿捏。 这赠衣的风范,倒是有点像情人之间的大手笔了。 俞沛霖脱口而出之后意识到这一点,轻咳一声望向别处。 薛巧儿也有一瞬的不自在,不过她很快说话缓解气氛,“俞将军要是这么好心,就给我、小竹和云梢一人都做几件,我们几个都眼馋得紧。” 回京城的路上,马车走的是阔达的官道。 冬儿问云娘:“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这是冬儿第一次坐马车出远门,觉得格外新奇。 “我们啊,要去京城。”云娘抚摸着冬儿的头,慈爱地说道。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京城很大,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京城有一座大大的皇宫,皇帝就住在那里。” 冬儿眼睛一亮:皇帝住在京城?那京城肯定是个好地方。 他和小伙伴们玩扮皇帝的时候,皇帝威风着呢,所有人都得听皇帝的,皇帝说什么便是什么。 冬儿天真无邪的欢笑声传出来,渐渐感染了其他人,让大家都开始期待起新的生活。 走出那个村,相信终能驱散yīn霾,终能拨云见日。 * 到了京城,直奔俞沛霖安排的城南落脚处。 在一个门脸开阔的飞霞绣坊后面,有并列而立的三座宅院,都是绣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