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瓷亦道:“他不想吃,是我多事,不怪他。” 魏二小姐连饭都不想吃了。 她自幼跟在浔阳长公主身边,见得都是男子对她外祖母战战兢兢。当年她娘嫁给她爹康宁侯,也是千娇百宠,哪里见过寻常夫妻间女子受这等气。 当即魏二小姐便拂袖道:“这饭我不吃了!陆无忧,算我看走眼,你居然是这样的男人!难怪我外祖母宁可劝韶安公主,都不想我跟你有瓜葛——说你明明在青州定了亲,还到处沾花惹草,是个不修德行的。你、你还不如林章呢!” 说完,她力道十足地一把撞开门,走了。 林章站起身,里外各看了一眼,最终叹气着追了出去。 贺兰瓷被撞门声惊了一跳,她是想到会有效果,但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当然也全赖陆无忧配合。 “你……”她犹豫着看向陆无忧道,“要稍微解释一下吗?没他们想的那么夸张,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难不成我们还再追出去?回头再和少彦解释吧,魏二小姐倒是不必。”说完,陆无忧指着虾道,“你这虾剥得不行,虾线都没剥gān净,来,我给你剥一个。” 他娴熟地扯着虾尾,一拽,便把虾线扯了出来,手指跟脱衣裳似的,几下剥出白嫩虾肉,放在贺兰瓷碗里。 贺兰瓷夹起虾肉,沾了醋,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陆无忧弯眸笑道:“对吧,这家店临湖,鱼虾都做得不错。别管他们了,我们先吃饭。听说晚上附近还会放烟火,你要留下来看么?” 贺兰瓷见他是真的不在意,才道:“……我们能留到晚上吗?” 陆无忧又剥了一个虾,放进她碗里道:“你夫君在这呢,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似想起什么,忽然道,“你不会连灯会都没去过吧?在青州时,不是有灯会吗?” “去过一次……”贺兰瓷有些难以启齿道,“……被摸了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糊不清的。 这还是在她戴了帷帽的情况下。 陆无忧剥虾的动作一顿,道:“你没送他去见官?” 贺兰瓷摇头道:“跑得太快了,人多,天又黑,没能抓到。” 大概知道她在怕什么了,陆无忧语气沉沉道:“放心,不会让你被碰到的。” *** 吃过饭,天色很快暗下来,但游人并没有减少多少。 栈道上挂起了一串串的灯笼,湖潭边开始有人带着猴子表演跳火圈之类的把戏,还有人搭了个简易的戏台子,在上面表演起了皮影戏,摊贩上也开始售卖起各式各样jīng巧的灯笼,至于买点心小吃的更是不缺,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陆无忧问她:“点心还要么?” 贺兰瓷道:“……是真的吃饱了。” 原本四个人的菜,变成他们俩吃,就算叫上霜枝和青叶,也没全部吃完。 陆无忧便又随口道:“那灯笼呢?” 贺兰瓷迟疑了。 陆无忧不用问,径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那边还有猜字谜送灯笼的,我去给你赢一个也行。” 不远处还真有个摊位上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最高处挂着一个对联似的长条,下面人声激烈,仿佛猜谜大会。 贺兰瓷不由道:“你去是不是有点过于……” 他堂堂一个百年难得一见,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去跟寻常百姓比猜字谜抢灯笼,说杀jī用牛刀都是抬举了,讲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陆无忧坦然道:“反正我今天已经没有脸面了。”他用眼神示意摊位上的灯笼道,“你想要哪个?” 反正是他去,贺兰瓷随手指了上面一个金元宝造型的。 陆无忧转头凝视着她。 贺兰瓷脸微红,但神色也很坦然道:“寓意吉利些,我担心你这么花下去,家底迟早掏空。” 陆无忧道:“那可真不会,我这不是娶了一个勤俭持家的夫人么?” 贺兰瓷咳嗽了一声,道:“再不去,被人赢走了。” 陆无忧走后,她和霜枝青叶站在原地等待。 贺兰瓷是真的很久没大晚上出门,眼见着满天繁星映照着形形色色的游人,当中有夫妻携家带口的,有一家人浩浩dàngdàng出来散心的,也有公子小姐对视一笑尽在不言中的,就连摊贩的叫卖声和偶有摩擦的吵嘴声,都听得贺兰瓷格外亲切。 如果能算,上回晚上还是公主生辰宴qiáng迫她去,只记得当时的惊惧担忧和害怕。 这次却心境十分舒适平和,连夜风拂面都是暖融融的。 就在这时,有人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小姐,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这,不大安全,要不要在下保护保护小姐。” 看见对面走来的华贵公子,贺兰瓷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