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检查室里冷色的灯光,就像是溺水,口鼻里是无法拒绝的窒息感。解春潮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探头经过他的食道,一点一点地到达了他的胃里。倒是不有多疼,但是那种搅拌内脏的感觉让解春潮忍不住哼了一声。 小护士皱了皱眉:“别出声,马上就好了。” 解春潮反复跟自己说不能呕,不能呕,用鼻子呼吸,不能呕。 直到他难受得有些恍惚了,小护士慢慢把塑胶器抽了出来,直接转身走开去清理探头,背对着他说:“结束了,直接去诊疗室复诊,结果很快就传上去了。麻药尽量不要往外吐,留着可能没那么疼。” 解春潮想跟她说声谢谢,但是他实在发不出声音,就直接上楼复诊。 年轻医生正在查看传过来的结果,看他进来,直接说:“浅表- xing -的,但是有糜烂趋势,药已经开在卡里了。回去先喝温水,两小时后用流食。日常饮食注意保持规律,忌生冷刺激。” 解春潮眼睛里的血丝还没消,依旧说不出话来,只是点点头。 年轻医生犹豫了一下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解春潮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又点点头。 年轻医生拉开千叶窗,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下大暴雪了,你怎么回去?” 正是隆冬,外面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要不是他说,解春潮根本注意不到外面下了雪。 他尝试着清了清嗓子,挤出了几个沙哑的字:“有人接我,谢谢。” 年轻医生松了口气:“那就好。”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飘落,刚说完谎的解春潮抓着一大包刚开好的药,站在一楼急诊部的门口。 看着大厅外已经全白了的地面,解春潮打开了打车软件,上面却显示附近没有空闲车辆。 他加了不少服务费,再次发出呼叫请求,软件弹出提示:极端天气无法响应需求,请您耐心等待。 解春潮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今天的后半天会是在医院度过的,更没想到会碰上下大雪。他身上穿的也不过是一件短款的轻便羽绒服,脚上也是不防水的浅口休闲鞋,走回四公里以外的书吧显然也不是太现实。 他不能让解云涛知道,不然一旦让他知道他的身体又出毛病还弄到医院来了,那个直男是一定要刨根问底,最后闹得全家鸡犬不宁的。 他打开微信,给朱鹊发了个消息:【你现在有空吗?】 等了大约五分钟,解春潮都没有收到朱鹊的回信。 应该是没时间吧,解春潮对朱鹊给他设置的特别消息提示印象深刻,敲锣打鼓的,很难被忽略。 解春潮握着手机,拉了拉羽绒服的领子,走出了医院大楼。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已经把医院的草坪完全盖住了,只不过楼前人来人往的,积不住雪,满地都是半化不化的灰色雪水。 解春潮沿着医院所在的马路边走边留意过往的计程车,可是车虽然多,但都已经是载客状态。 寒意很快透过单薄的鞋子,顺着小腿慢慢爬上解春潮的小腹,每走一会儿他就找一块相对干燥的地面跺跺脚,但鞋子还是越来越- shi -。 走过了医院所在的街区,马路上的车流逐渐稀疏了一些。 已经将近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解春潮站在路边慢慢蹲了下来,心里想要不然就给解云涛打个电话,大不了回头再想点什么别的借口搪塞过去。 这时候一辆红色的计程车停了下来,一对老夫妇互相搀扶着下了车。 解春潮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他匆忙站起来,差点一头栽倒在马路上。 他扶着计程车的门框:“云山路去吗?” 司机看了看车上的表,本来准备要拒绝,但看着解春潮白得泛青的嘴唇,嘟囔了一句:“上来吧。” 出租车里的暖气开得不低,解春潮身上的雪很快化成了水,- shi -哒哒地沿着脖子流进了衣领里。他随意地用手抹了一把,用手指稍微理了理- shi -透的头发。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是朱鹊的电话。 “喂。”解春潮的声音依旧沙哑无力。 电话那边乱哄哄的,朱鹊扯着嗓子喊:“我刚下飞机,找我什么事?” 解春潮淡淡地说:“已经没事儿了。” 朱鹊那边安静了一点,他说:“你声音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解春潮说:“有一点儿,现在好多了。” 朱鹊捂着话筒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才又跟解春潮说:“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下飞机以后过去找你,现在不多说了。” 解春潮的一个“不用”还没说完,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雪天路滑,车速都不快,解春潮到书吧时已经快七点了。 他把- shi -衣服丢进洗衣篮,随便把头发擦了擦就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真的好累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82655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第二天解春潮一直有点低烧,好在罗心扬那小孩儿挺靠谱,一大早就过来了。 工作日也没什么客人,解春潮就一直猫似的团在阁楼的沙发上。 等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罗心扬一脸为难地跟在朱鹊后头上楼来,见着解春潮就解释:“我跟这位先生说了,楼上是员工区,他说他认识您,一定要上来见您。” 解春潮松开怀里的抱枕,支着身子坐直了,安慰小孩儿说:“这是我朋友,没事儿的,你下去看店吧。” 罗心扬一下楼,朱鹊就挨着解春潮坐下来:“你招的小店员还挺护主,我说我认识你他还不信,非让我先打个电话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