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的口哨响起,又有几个男生站了起来,摩拳擦掌地朝丽贝卡靠近,一副高傲的样子。 真是讽刺,这些毫无理智的野shòu,将自己称作是“人”,“高高在上的白人男性”,理所当然地把不符合他们价值观的人称之为“性变态”、“畜生”,开开心心地剥夺他们的人权,只想把他们关进笼子里尽情羞rǔ。 明明在做着这世间最无耻的事,却个个把自己当成上帝,把bào力和施nüè当成至高无上的权力,把践踏当作一种施舍。明明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禽shòu。 不禁想起了那个被乱石打死的黑女巫,浑身发凉。 刺啦—— 丽贝卡的裙子被撕破,露出她白皙的大腿。 野shòu们失去了理智,朝丽贝卡步步bī近。 丽贝卡擦拭着脸上的伤,一步一步后退。 太多太多野shòu,丽贝卡一个人不可能打得过。 我吼叫着,我企图阻止,无用。 我被绊倒在地上,引起一片哄笑。 有人上来拉我,对着摇头,让我不要参与其中惹祸上身。 可是如果没有人阻止的话,根本不敢想象这件事的后果。 我站在人群中,双眼发麻,浑身战栗。 与此同时,我的愤怒好似盛满洪水的天空,马上就要爆裂、喷薄而出。 夏蝉在尖叫,我缓缓扫过周围时而膨胀、时而紧缩的灰墙,肮脏的塑料瓶,下陷的大地,头戴面具的、笑得恐怖的畜生们,听到了自己神经断裂的声音。 我看到了黑色斗篷中的金发女人,我的母亲,手中握着蓝红相间的棒球棒,微笑着望着我,说:“你不是莉莉丝吗?在害怕什么?” 你不是莉莉丝吗? 在害怕什么? 哈。 我哪里害怕了。 我紧握棒球棒,朝野shòu们冲过去。 用力一挥,粘稠的液体喷溅在我的身上、脸上。 一切动作都放慢了,那些头戴面具的人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我。 再次抬起球棒,甩在另一个畜生身上,稻草人一样身体滑稽地弹跳了好几下。 握住丽贝卡的手,将她拉起来。 疯狂地奔跑、奔跑。 掉了一只鞋子,还是没有回头。 努力地奔跑、奔跑。 跑出了校园,跑过大街小巷,穿过蝉鸣阵阵的田野,冲入茂密的森林。 ※ 森林深处,一大片野花之中,我放开了她的手,停下来喘息着。 她担心地用手指擦拭着我的脸颊,不断说:“别哭了!别哭了莉莉姐姐,我没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我的脉搏在扑腾,心脏似乎快要炸掉,眼泪自动流下,止都止不住。 在溪边洗脸,又帮她洗脸,洗掉身上的血污,道:“刚才我看见凯瑟琳了。” “她怎么会在学校?” “不知道。棒球棒是她给的。” “刚才莉莉姐姐太帅了!”她笑得开心,明明脸都肿起来了。 我从包里拿出药膏,帮她擦拭嘴角、眼角的伤口:“她居然叫我‘莉莉丝’。” “‘莉莉丝’是什么意思?和‘莉莉’有什么不同?” 想到了什么,我却觉得滑稽,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同,名字罢了。丽贝卡,你被欺负了多久,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以前就找过你麻烦对不对?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也就找过我两三次吧,不过我很能打的,你也看见了,今天特殊,上次只有三个人找我麻烦,都被我打倒在地,出于报复,今天他们叫了好多人……” “傻瓜!如果我没有赶来会怎么样?!万一你……”我简直说不下去,大滴大滴眼泪掉下来。 她连连帮我擦拭眼泪,捧着我的脸亲吻我湿润的眼睛:“要是打不过,我会逃的,我逃得比猴子都快!” 又惹得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抱住我,满满都是药膏的味道:“不过我今天真的太感动了,莉莉姐姐居然来救我了,你简直,就像神一样……” “就知道拍马屁!” “莉莉姐姐,你的脚都流血了!”她说着,脱下鞋子,给我穿上。 “那你怎么办?” 她晃了晃自己的脚丫子:“我皮厚!没事!” 又忍不住抱住她,手指穿过她的发,缓缓梳理着,她的怀抱是那么柔软,那么温暖。跟她在一起,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可是,这个世界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身为女性,住在这样偏僻守旧的小镇中,就连中规中矩地生活,都只是作为男性的附属品而存在着的。我们从来都没法像男孩子那样拥有正经的工作,我们的义务就是为男性繁衍后代,若是能成为家庭教师、护士之类的,都已经非常棒了。而无论是我所说的“画家”,还是丽贝卡所说的“演员”,都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