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妍把卜一鸣形容得宛如青面獠牙的恶鬼,说是晚上时遥要是不陪着她,卜一鸣就会对她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时遥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放学后只好当起了护花使者,一路押送张妍走到校门口。 结果这位长得颇俊的恶鬼既没露獠牙也没呲血口,只不痛不痒地教训了张妍两句,就应她要求带她去了卖铁板里脊的小摊。最后张妍把书包丢给了卜一鸣,冲时遥摆手:“我们先回家啦!” 时遥没看到预期中的热闹,反平白被喂了一嘴狗粮。 校园门口聚满了等待孩子的家长和招揽生意的小吃摊,摊主们长年累月打拼此项业务,技巧娴熟,早已形成堪比流水线的作业水平。时遥没有立即回去,她站在暗处远远注视张妍和卜一鸣交谈着排队等待。五六分钟后,张妍拎过了装夜宵的袋子,两人消失在了人海。 时遥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受控地涌出了一点醋意。 人跟人真是比不得的。 有的人家庭温暖,不愁吃穿,性格可爱,老天爷还附赠高大帅气竹马一枚。还有的人,就像她这样。 感时伤怀情绪刚酝酿一半,手机嗡嗡震了起来。 周围很嘈杂,时遥把听筒贴近了耳朵:“喂?” “下课了吗?”叶添那边的背景音里有着相似的杂音,“我到了,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学校对面的马路牙子,有一个大瓦数路灯,如果不是总被卖鞋袜橡皮筋的小贩包围,很有种t台中心的感觉。特适合叶添发骚。 时遥闻言抬起了头,旁边小贩适时地吆喝了一声,她的视线便和这声音一起,越过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落在了马路对面。 街边路灯昏黄,可见不知名的小飞虫在灯下盘旋,偶有一阵小风吹过,拂动了路灯下面的树叶,光便也流动似的淌了起来,映在了拿着手机的男人身上,给高大英挺的人渡上了一层柔软的烟火气。 她方才冒出的那点酸味忽而就变作了这夜空里的一只流萤,扑朔闪动后眨眼不见了踪影。 这样的夜晚,也有人在等待她。 时遥莞尔:“下课了。” “我饿了,想吃点夜宵。” 叶添主动取下了时遥背上的大书包,把她拉到马路里侧:“买,想吃什么?” 他总认为时遥太瘦,去医院那次硬把她拽上体重秤,发现她一个即将年满十8的大姑娘居然只有8十斤出头,还没他在健身房卧推的杠铃重,巴不得她能多吃点才好。 “铁板里脊。”时遥指了指校门口的小吃摊。收银兼厨师的小贩正拿着不知前身是什么饮料的调料瓶往油乎乎的铁板上加不明液体,味道很是诱人。 “这个不太干净,”叶添皱了一下眉,他最严重的一次腹泻就是吃了这种东西引发的,“你要不要去便利店看看,里面有关东煮,还有你最爱的炸鸡。” “哦,”时遥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意热火朝天的铁板里脊,“那我不太饿了。” …… 叶添头一回见时遥这么幼稚,很像闹别扭要家长买玩具的小朋友,忍不住手贱去捏她的脸:“真这么想吃?” 小朋友余光瞥见叶添的贱爪袭来,早一步做出一副要下口咬他的架势,目光凶狠地回望叶添。 叶添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讪讪缩手说:“那买吧,其实我对这种摊子也挺有感情的。” 时遥扫他一眼,这人的语气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子“我有故事快来问我”的酸味,还不肯直白地说,不知道工作时候是不是也这德行。 “我请客,你一串我一串。”时遥说。 “这倒不用,”叶添谦和地摆手,“印象中他们用的都是猫肉,我吃不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