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越棠是不可能做她的面首的。 越棠眉头微微皱着。 沈觅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流言可畏,我以为你不会希望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她能确定的,前世杀父杀兄都不是他做的,可世人都这样以为,似乎就成了事实。 三人成虎,再可怕不过。 越棠却只摇头。 “越棠从没有在意过。” 他确实没在意过,流言并不一定止于智者,更多时候是兴起、停止于权势。他一直都知道,所以越棠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有因为别人口中的说法动摇过。 若他做沈觅的面首,沈觅作为大公主不会受到多少微词,但轻鄙他没有气节的人不会少。可若是他能在朝中能为沈觅做出功绩,又将会是另一番说法。 还有…… 要是做沈觅的面首就能一直留在她身边,他愿意。 甚至求之不得。 越棠平静地看着沈觅。 沈觅忧愁叹气。 只看这件事,在遇到十一岁的小越棠之前,他被人用下流言语rǔ骂的次数不会少,越棠可能是真的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是,越棠方才的话有些过了。 做真面首也可以? 沈觅当然不会以为越棠是喜欢她,无端想做面首,就是又往两人之间加上了一层关系。 六十那么高的亲密度,沈觅大概能猜想得到他的想法。 沈觅道:“你若是想留在我身边,不必做面首,好好准备入仕就足够了。你若成了朝中肱股之臣,日后我难道还会让你离开不成?” 沈觅轻易就能探知他的想法。 越棠睫羽轻垂。 “殿下就这样相信越棠将来会很有用吗?” 不看前世越棠的残bào行径,只看他回到南朝后从无到有,短短几年就能从泥泞里爬到南朝之主的位置上,这一世的越棠就算被温养,可他过目不忘的能力还在,看过的书比前世有多不少,沈觅有什么好怀疑的。 沈觅笑了笑,道:“当然相信你。” 越棠长睫轻颤,慢慢抬起眼帘,去看沈觅。 沈觅安抚道:“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安心读书科举入仕就好。” 他都没有这样相信过他自己。 沈觅怎么能……那么好。 越棠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沈觅眸光温柔。 “所以,你何必要做面首呢。” 越棠走了一下神。 忽然之间被沈觅的话拉回来,他怔愣了一瞬,却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沉默了片刻。 沈觅没有催他说话。 目前没有什么变故,就算不想离开她身边,也不用这样急。 越棠如今不会对她撒谎,可是他不想说的,她也不至于bī他。 过了一会儿,越棠声音极轻,却开了口,道:“越棠无处能报答殿下,只是想快点对殿下有用。” 他眼眸清透,声音又低又轻缓:“可是,等到我能够为殿下排忧解难,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说完,越棠便站起身,也没有问沈觅有没有听清楚,便弯起眉眼,勾出淡淡的笑,道:“殿下,我们回去吗?” 越棠心思敏感。 他也想要报答沈觅,可是沈觅什么都不缺,她不需要他的报答。 他就只想对沈觅有用一点,好长久在她身边。 做沈觅的面首没什么不好的。 沈觅忽然叫住他。 “越棠。” 越棠转过身,眉眼带着淡淡的温软的笑意。 她说他笑起来好看,越棠便总是笑着了。 沈觅心中忽然复杂。 总是迎合她的话,顺从地不得了。 她蹙了蹙眉,问道:“你这样不累吗?” 越棠怔了一下,道:“不累。” 沈觅起身走了两步,到越棠身前,站近了才发现,如今她只到越棠下颏。 沈觅只好被迫抬头看他,压下略起的不适应,认真道:“你怪我将你困在北朝吗?” 越棠立刻摇头。 “是殿下帮了我……让我能脱离南朝。” 沈觅“嗯”了一声,又道,“喜欢北朝吗?” “喜欢。” 沈觅轻轻道:“那北朝对你来说,应当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chūn风。别家少年如何,你便应当如何。” “而不是小心翼翼。五年,够了。” 越棠愣住。 沈觅都知道。 出了huáng金台,两人直接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车帘落下,遮挡住正午的烈阳,门外的温度慵懒又怡人。 马车车厢偶尔因为车夫驾车的减慢变快而轻轻摇晃,一停一走,便会带动窗帘上的翠玉流苏轻轻碰撞。 静谧之中,越棠轻轻出声,道:“殿下。” 这正是午睡的时间,沈觅正有些困倦地倚着车壁,听到越棠叫她,便懒散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