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柳衿正在铺chuáng。 闻不就转身想关门,余光瞥见一黑影从假山旁窜过,顿时沉下眼睛。 衿儿,我出去一下,你在屋里等我。”闻不就道。 相公,你是饿了吗,我带了点心。”柳衿说着要去找包袱。 闻不就笑了笑,不是,我去方便,你守好门窗。” 好的。”柳衿点点头。 天冷风大,各屋门窗紧闭。 闻不就躲在假山后,心沉沉如天上黑云。 李虎见四下无人,想去敲柳芽的门,他抬步想到之前丫鬟的话,赶紧取出怀里酒瓶,咕噜咕噜喝下。 闻不就侧头,四姨娘动手了? 他的心更加沉重,身上好像捆上重重锁链,将他往泥沼中拉去。 咚咚。”李虎糊着黑泥地脸上浮上一层暗红。 柳……芽儿。”他低低喊道。 坐在屋内的柳芽心惊,谁?” 我,李虎……你今日叫丫鬟赎我,我,我来找你了。”李虎磕磕绊绊道。 柳芽皱紧眉头,谁? 她走到门口,小心拉开一道缝。 你!”她被门外乞丐一般的人吓得连忙关门。 你是谁?快走,不然我叫人了!” 别叫人,我是李虎啊!那天与闻不就争斗那人!”李虎挠挠头,挠下一手黑泥,你今日叫人赎我,说与我有情……我,我自然不会抛下你,芽儿,我们私奔吧!” 放——住嘴!哪来的乞丐,我堂堂柳家小姐,能看上你?”柳芽冷笑道,什么李虎李猫,赶紧滚蛋。” 柳芽被柳叶摆了一道,心里气未消,偏生此人撞上来,隔着门怒骂道:你们这群低贱垃圾,整日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又无钱又无势,我瞎了会看上你?” 李虎脸上笑容渐渐僵硬,消失。 你说什么?” 你就是那天那个混混,让你宣扬闻不就是疯子,反而给他带客;自己冲动动手,还被送进大牢,真是可笑,废物!” 真是白瞎了我那一两银子!” 闻不就抬头,一滴雪花落在鼻尖。 门边,李虎眼越来越红,火焰从心里腹中升腾喷发。 屋内,柳芽喋喋不休。 雪中,晚钟声响。 李虎一脚踹开大门。 他似山中饿láng,咧开血盆大口。 柳小姐,一两银子,不够我这些天坐牢的钱。” 呵。” 柳芽惊恐的眼神中,李虎跃然而上,掐住柳芽的脖子。 我热,让我慡,一笔勾销。” 愤怒的人没有理智,他紧紧掐着柳芽,柳芽蹬着腿,动作越来越小。 李虎将她甩在chuáng上,手指放在她鼻下。 没死?也是,尸体有什么意思。” 他已没有理智,抓起柳芽的手狠狠咬下,血沾湿白衣。 闻不就走出假山,看了眼半敞的门。 他的心像一座天秤左右摇晃。 而后,他吐出口气。 算了,她们是畜生,我也当畜生不成。” 紧紧咬着柳芽的李虎脑袋一痛,翻着白眼砸在柳芽身上。 闻不就丢下石头,对着chuáng上柳芽自言自语。 我留你清白,但有一事。李虎吃了chūn/药,这药,是你母亲想下给我。你们母女做了什么我心知肚明,再有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他揪着李虎,走出门外。 chuáng上,柳芽张开眼,泪水顺着脸庞流下。 下药……”她捂住手臂,心里暗恨,恨闻不就让如此下作的人欺rǔ她!也恨自己娘亲想出这种手段被人用在自己身上! 她想起平日总是教她忍耐、借刀杀人的娘,咬牙切齿。 废物,原来都是废物。” 我柳芽对天发誓,绝不会放过你们!” 闻不就进门,插上门闩。 柳衿微微瞪大眼睛:相公,你不开心吗?” 闻不就没有说话,抱着他躺在chuáng上。 屋外天色黑沉,整个世界被白与黑分割。 柳衿抱着闻不就拍拍。 闻不就沉默片刻,开始动手动脚。 柳衿耳根通红:相公……这里是寺庙……” 你可是聆听过仙音之人!” 闻不就喉咙里传来低沉笑意。 是仙音不是佛音。” 我是好人,佛定渡我。” 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比雪夜黑暗,比烛火明亮。 世间皆在浩瀚雪中。 大地很快铺上一层雪白,远山松柏一园梅,尽数迷失在这满目苍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