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病了太久,叫人看轻了。”荣平轻轻笑了笑,与生俱来的傲慢优雅会聚在轻轻挑起的眉梢眼角。 陆渊心里突地一跳,他不由得想起当初荣平为了扶今上登基进行的一系列运作。其头脑手段绝非寻常女子可比——只是她在自己面前素来予求予取,委曲求好,让他麻痹大意,这才冒然在朝堂发难。而现在,往日的荣平公主回来了。 皇帝见状便明白了头尾,他给陆渊赐了些药物,安抚他受惊的妹妹,却又把荣平单独留下。“皇姐,您往日对陆侯爷言听计从,多有迁就,怎么今日一反常态,针锋相对。” 荣平闻言,屈膝跪下:“陛下,愚姐以前痴迷情关,处处妄为,如今已分明了,我是皇朝的公主,代表的是皇家的尊荣和体面,怎能为一男子畏畏缩缩小意逢迎?我的财富,智慧,甚至生命都来自皇家,来自陛下,心里自然该装着我皇家的利益体统。” “好!”皇帝大松一口气。荣平公主在先帝在时便备受宠爱,多年延续下来,在朝野颇有人望,她能推自己登上大位,自然也能推别人,因此她与陆渊的交好让皇帝寝食难安,如今她头脑清醒,实在再好不过。 “驸马去的早,姐姐多年辛苦了。朕刚才赐陆家礼物,你不会不高兴吧?朕也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皇帝一拍手,侧暖厢走出一个美少年,肌肤莹洁鸦鬓如漆,一双眼睛猫儿似得灵动。 “陛下这是……” 皇帝哈哈一笑,原本是打算用着美少年转移一下荣平的注意力,让她别总惦记着陆渊,既然她自己醒悟了,那就干脆赏给她好了。 “让他陪你玩嘛。苍星,来见过长公主。” 荣平:……看来本宫好男宠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荣平回到府中,立即到书房查找这段时日的公文信函,这些时日,她为了讨好陆渊,对他要做之事,不分利弊,全数赞同,现在跳出迷雾回头再看,有些举措明显是不恰当的。 一个月前,皇朝粤边境与马来人发生一些纠纷,如今朝廷正调兵遣将,说要铲平马来。动兵本是关系国威国体的大事,需要慎重,但因为陆渊极力主战想再刷一波战功,荣平二话不说就拍板支持。现在定神细思,十分不妥。 如今的朝廷对外政策颇为开放,南方不少港口城镇都与外国通商,粤桂边地区更是贸易繁荣,各种肤色发色的外国商人来来往往,不仅丰富了居民生活,每年还能给朝廷增加一大笔税收,贸然开战,有损国力。 “公主,门外有个年轻官员急着要见你。” “没看我正忙着吗?” “他长得还挺英俊。” “那就带进来瞧瞧。” 荣平坐在紫檀木雕葡萄大圈椅上,抬眸看着眼前的青年。他显然是特意梳洗收拾过的,穿着一身雪白绫罗翠竹衫,系着墨云纹锦绣腰带,脚蹬墨面粉底单鞋,漆黑的头发整整齐齐簪在头顶,整个人显得干净清爽,站在人面前,仿佛夏天吹过一阵凉风。 “你想当我的入幕之宾?” “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资格?” 荣平淡淡的笑了。“鲁东明,您是新科进士,任职翰林院,虽然出身贫寒些,但只要肯做事,熬过这段时间,自有你的前程。” “没想到公主竟然记得我”鲁东明又行一礼:“我愿伺候公主,是因为对公主心存爱慕。” “我不信。” 鲁东明显然没想到荣平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诧异道:“难道是我脸不够俊美,身材不够壮硕?” 荣平被逗乐了。“你很好,但你不该说爱我。”她怏怏的站起身来,高贵的神采中带着冷漠和疏离,那是被高高捧惯了的人才有的傲慢和自持。她缓步走到鲁东明跟前,团扇轻轻一点,抬起他下巴:“你的眼睛神态,分明写着有求于我。你若坦白的讲要拿身体与我做笔交易,我可能还会考虑考虑,何必托辞情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