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后是色彩斑斓的人类世界。那是一个由温柔和卑劣,善良和残忍交织出来的世界。 喧哗,热闹,有一个温暖的垫子。 南河转回头,银色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 …… 院子里, 袁香儿站在檐栏边上劈柴,她双脚站定,抡起利斧,干净利落地将一截木材劈成两半。 平日里蹲在檐栏的地板上看她劈柴的那小小的一团不见了,竟然就使得院子空落了许多。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劈柴。 “怎么一口气劈这么多柴?看你这满头的汗。”路过的云娘喊住了她,掏出怀中丝帕给她擦汗。 “趁今天没下雨,多劈一些,晒干了好收进柴房里。”袁香儿把小脸伸过去,让师娘帮着自己把满脸的汗都擦了。 师娘的帕子是天青色的,角落里绣着一副鱼戏莲叶图,一条蓝色的小鱼活灵活现,游戏花间,十分雅致。 “香儿,小南去哪里了?我做了酱大骨,正想叫它来尝尝,到处找不见它。”云娘问。 袁香儿顿了顿,捡起一截木柴摆在柴墩上,“他跑了,回山里去了。” 斧子啪嗒将柴劈成两半,她又捡起一根摆了上去。 “哎呀,这就跑了吗?我还以为会一直留在我们家呢。”云娘站在边上看了一会,想起小姑娘进进出出都带着那只小狗子,知道她心里舍不得, “香儿,你要是喜欢白色的狗子,师娘再去集市上给你买一只好了。也正好和家里的小黑凑成一对。” 小黑听见有人提它的名字,撒着腿跑过来,欢快地拼命摇尾巴。小黑这几天很开心,自从那只狼崽子不见了,院子又成了它的天下。 “不用的,谢谢师娘。”袁香儿勉强冲着师娘笑了笑,一脸的委屈就差没崛起小嘴了。 浑身银白,没有一丝杂色。毛发又浓又密,摸在手里柔柔顺顺的。银丝溜溜指缝间滑走,脖颈处短短的绒毛却又有一丝扎人,留给指腹刺刺痒痒的感受,这样美貌好吸的狗子去哪里买? 当初放手放得有多爽快,如今心里就有多憋屈。 “要是舍不得呢,你就多去山里找一找,没准还能找回来。”云娘在她身边找了个木桩坐了下来,“师娘小的时候,也养过一只小鱼。他搁浅在了海滩上,被我发现了,带回家里养在我院子中的水缸里。” “我特别喜欢他,每天进学之前,我都要先趴在水缸边上和他说一会话,那只小鱼好像特别有灵气,每次我去看他,他就会顶开水面上的浮萍,露出他那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来。有时候,我趁他不注意,就偷偷在他那个脑袋上亲一下。把他吓得溜回水底去,甩我一脸子的水。” 云娘白皙的手指支着下颌,回忆起童年往事,岁月似乎特别眷顾她,几乎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苍老的痕迹。 袁香儿放下斧子,揉着手臂听住了。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不见了,院子就那么小,我找了许多地方,问了所有家里的下人,都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云娘把视线投向天边,青山之外还有缥缈云霞, “那后来呢?就找不到了吗?”袁香儿忍不住问道。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跑了。”云娘笑了,“师娘我那时候还年轻,脾气很大。找不到他我就去海边找。在他当初搁浅的地方,天天冲着大海数落他忘恩负义,不告而别,毫无礼数,无情无义。终于有一天,海面上又出现了那个圆圆的小脑袋,灰溜溜地看着我。” “于是我哈哈大笑地把他装在盆子里,抱回家去了。”云娘站起身,捻着帕子搓了搓袁香儿的脑袋,转身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