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季婈蹙眉。 强子忿忿的呸了一声。 “还不是望水村那些孙子,说我们签的契书日期到了,上门不仅拉东西,还想把风味鱼干搬走!” “不对啊,明明签的契书日期还有好多天呢。” 强子更是愤怒。 “老村长说,咱们村出了内奸,半夜给人家偷走契书,换了另一张。” 他攥紧拳头,磨牙:“可恼的是,我们没有证据,现在那边正僵持着呢。” 季婈脸骤沉:“既然这样,我们就不用跟他们客气了!” “打架吗?”毕五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我带了几个护卫,还算能打,借给你?” 季婈眼睛倏然微亮,微妙的看向毕五。 毕五被季婈一双闪烁着算计的杏眸盯着,莫名头皮一麻,嗓子发紧的问。 “你怎么这么看着本公子?” 季婈勾唇,声音循循善诱:“毕公子,你说风味鱼干好吃吗?” 毕五翻了个白眼。 “好吃啊!不然我跟你来这破地方干嘛?” 季婈笑容加大。 “那些鱼干本来应属于毕公子的,整个焱昌国只有毕公子有风味鱼干,公子想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 毕五满意得很,脸上笑容渐深。 季婈循循善诱。 “可要是有人也有风味鱼干的话,价格就不是公子自己定了,这不是明摆着,从公子兜里抢银子吗?” 毕五一听,好像说的,还蛮有道理…… 季婈嘴角勾起一道邪肆的笑。 “既然他们做了篡改契书的事,就不要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找小厮要来纸笔,执笔一笔一划写下内容,然后递给毕五。 毕五看着纸上的契约内容,竟是青芦村一万三千条风味鱼干,均于前日售与他的契书。 怎么日期是前日? 前日他们还不认识呢! 突然,毕五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他瞬间领会到季婈的用意,顿时心头一紧。 这女子毒啊! 他看着季婈,啧啧感慨。 “你这是把所有人都算计在里面呢?不仅我要出头帮你解决问题,而且凭着这份契书,还能将望水村那些刁民都送进牢里,吃一顿皮肉之苦。” 季婈睨了毕五一眼,肃起小脸。 “我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凡是让我不好受的人,我都让他难受十倍还回来。” 毕五摇头,口气真大! 他抱胸嗤道。 “可是,抓人的事是你们汾通县县令下令吧?可惜赖县令与我爹不是一路人。” 说到这,毕五露出恶意的笑。 “若是赖县令知道这案子有我掺和在内,定会百般阻拦的,没希望的。” 季婈闻言,倏然俏皮一笑。 “可是今天汾通县的天,就该换了。” 她眨眨眼:“这事还是我给你爹出的主意。” 毕五脸上嘲讽的神情龟裂,不信。 “你没有诓我?” 派系争斗,他爹接到拿下汾通县,换上自己人的任务。 为这事,他爹这段时间一直留在汾通。 前几天他爹还因赖县令油滑,抓不到致命把柄,几天吃不香睡不着。 现在竟然要解决了?! 还是眼前这村姑出的主意? 毕五难以置信! 季婈手指点点合约,淡淡道:“想要风味鱼干,就签赶紧把契书签了。” 毕五呼吸一窒,默默掏出私章盖上,看向季婈的眼神,格外复杂。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同时他后颈发寒,心道还好没得罪季婈太狠,这人心太黑了!什么时候在前面挖了坑都不知道。 “打死打死!!!” “砰——” “出人命啦——” 斗殴的声响骤然激烈! 季婈心头一凛,抓起毕五盖了私章的契书,纵身下了马车,朝打斗之处跑去。 谢家小院不远,望水村和青芦村的人正在撕扯。 季婈看过去,青芦村一部分人选择袖手旁观。 望水村在人数上压倒青芦村的人,白多旺和谢大谢二,以及几个半大的孩子,已被打倒在地。 很多人伤势不轻。 存放风味鱼干的大缸,被望水村的人拖出来五六个。 还有一个大缸在双方打斗时砸坏,里面的鱼干掉落一地。 郑婶子疯了一样,与几个粗壮妇人互揪着头发。 “我们去帮忙。”作为青芦村中的一员,谷义平和强子,毫不犹豫冲过去。 “季婈?” 谢显华发现了季婈,单脚跳着,一拐杖敲在偷袭他的人脚踝上,趁着对方吃痛一个踉跄,他快跳几步,来到季婈身旁。 “怎么回来这么快?” 蓦然,他的视线顿在季婈身上的衣裳上…… “你怎么穿了……我的衣裳?” 话刚问完,骤然发现季婈的眉毛很奇怪。 他忍不住抬手用指腹落在季婈的眉峰上,搓了搓。 指腹间,瞬间被染得乌黑一片。 他敏锐的问:“你这副装扮,是去了……” “我坐马车回来的,穿你的衣裳,能让我有安全感。” 季婈急急打断谢显华的话,转移话题:“我这有一份契书,能让望水村的人吃点苦头。” 穿你的衣裳,能让我有安全感? 失神的谢显华,心情莫名雀跃起来! 他揉了揉微微发热的耳廓,干咳一声,迟钝的问。 “你刚才说什么?能让望水村吃苦头的契书?” 谢显华的嗓音没有注意收敛,正在斗殴的双方,骤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齐齐看向季婈和谢显华。 “哟,老子倒要看看,能让我们望水村,吃苦头的契书长什么样!” “哈哈哈,她要是敢交出来,咱就敢撕咯!看她拿劳什子契书要挟人。” 望水村的人,阴阳怪气叫嚣着。 站在望水村队伍中的胡庆,远远看着季婈,突然眯了眯眼。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据柳寡妇所述,最近青芦村的变化,都是季婈这个小丫头整出来的! 胡庆心头一震,或许这一份能让望水村吃苦头的契书,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声音阴恻恻如刀:“去几个人,搜身!把契书抢过来!” 几个身材粗壮的妇人,闻言上前,团团围住季婈。。 季婈舔舔唇,掰了掰指关节,神色嚣张得很。 看到季婈不惧,反倒兴奋,望水村村民中,有人突然想起一事,赶紧对胡庆禀告。 “村长,季婈好像有些拳脚功夫,上回她打伤我们望水村不少人。” 胡庆一听,当即冷哼一声:“那就去几强壮的男人,老子就不信了,打不服她?” 谢显华等人的脸上骤然变色!!! 胡庆此计实在歹毒! 季婈一个女子,若是让几个大男人,在众目睽睽下摸来摸去搜身,那还要活不活了? 谢显华黑着脸,挡在季婈面前:“除非我死,不然不会让他们近你身。” 季婈不忍直视谢显华的断脚,一把扯开谢显华。 “你好好呆着,我一个斯文人,怎么会打架?你们都误会了,我不过是想把契书给他们看看而已。” 话说完,季婈很干脆的从袖兜中,递出契书。 “季婈怎么这样?” “我之前被望水村的人敲破头,都不曾难过,可现在真他娘的难受!” “哎,契书给望水村的人,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改呢。” 白村长看到季婈此举,叹息一声,缓缓道:“交出契书,求自保,这事谁也不能怪季婈。” 谢显华凑近季婈,问:“怎么回事?” 季婈抿唇笑了笑。 焱昌国定契十分奇怪,除非是官方的,要详细些,若是私人定契,基本一份,写明情况,落款画押即可。 她轻松的回答:“这份契约,我一式三份,就算他们撕了,根本没事,再说,我还巴不得他们撕了呢。” 话音刚落,望水村的人惊呼声连连。 “二两银子???” “怎么可能一条鱼能卖出二两银子的天价?” “我一年也存不到二两银子。” “青芦村这是发达了啊!!!” …… 青芦村的人,集体震惊了! 二两银子一条鱼!!! 季婈跑一趟治化府,不声不响…… 干出这么漂亮的一件大事?! 若不是他们与望水村的人关系不好,都想过去,勾肩搭背一起看契书了。 “撕了!” 胡庆呼吸有些粗重。 二两银子一条鱼干啊! 当初青芦村这些鳖孙,竟只用二十个铜板一斤的价格,包圆了望水村这么多鱼! 心太黑,心太黑啦! 一条鱼二两,一万三千多条,就得两万六千多两银子!!!胡庆眼睛赤红! “撕了,把契约书撕了,鱼干我们全都搬回去,回头我们去寻这个叫做毕景睿的东家,自己卖鱼。” 望水村的村民们听后兴奋不已! 两万六千多两银子啊,分给村里两百三十五户,每家也能分个百多两银子! “撕——!这鱼都是我们的!” 眼红的望水村民们,一声大吼。 白村长等人,焦急的看向季婈,难道辛苦这么久,就这样将鱼干拱手相让了? 蓦然,一道紫色身影,摇着折扇,慢慢踱步而来。 走到中人面前,手一甩“啪”的合上折扇,眼神锐利。 “我看谁敢撕了本公子购买鱼干的契约书!” “你是谁?”胡庆上下打量着毕五。 毕五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撩了撩额前的刘海。 “本公子说出来怕吓死你!听好咯,本公子就是治化知府家的五公子是也!” “治化府知府家的五公子?哈哈哈哈……”望水村的人,笑得前昂后附。 “你要真是知府家的公子,我还是当朝宰相的亲儿子咧!”有人取笑。 “砰——” 突然有人出其不意的丢出一块石头,砸在毕五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