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梅宴 等到能听到那边的谈话声了，就听到刘氏正洋洋自得夸耀，“我们薇儿的确是温婉，”配合着这话，采荇歌羞涩低头，一副乖巧的样子。 刘氏继续道，“薇儿的女红可是王爷都夸赞过的。” 旁边已经开始有人羡慕不已，谁都知道九皇子去采府小住的事，就算是后来出了采荇歌的事情，让采府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毕竟这件事没有波及到别人，这次赏梅宴采家照样收到了请柬，把王爷抬出来也算是想要挣回一些面子。 听着红花掩映之下刘氏的吹嘘，采菱撇撇嘴，就吹吧，王爷还在府中的时候，你们过得不要太惨，被冷落的不要太彻底，现在拿王爷充脸面，这还要不要脸了？ 还没多想什么，就听刘氏话锋一转，“唉，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姨娘的不是，我们家大小姐到现在还没来。” 旁边已经有夫人很感兴趣了，“去年我就见了莲歌那丫头了，水灵灵的可招人喜欢了，不知道一年过去是不是又漂亮了。” 另一个也接话，“是啊，去年梅夫人还说呢，莲歌是帝京最漂亮的小姐。” 刘氏用力搅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愤恨的恨不得现在就把莲歌掐死，偏偏面上还要笑的自然，“是啊，我们家大小姐的确是非常好的孩子，我们家平时也是什么都想着大小姐的，今天也是，连我也不知道我们大小姐打扮的多细致。” “也许小莲妹妹多打扮了一会儿耗了些时间，女儿家总是爱美的，还请各位婶娘姨母不要怪她。”采荇歌也配合着刘氏的话，虚伪的说着。 在采薇歌的印象中，刘姨娘掌家之前，莲歌吃的用的什么都比他们要好，头面比她们的精巧，衣服比她们的样式新，料子比她们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每次去给祖母问安，分明三个都是那老太婆的孙女，但是老太婆每次只会叫莲歌去她身边。 从小到大，不管是哪里送的或者赏赐的东西，又或者是过节的时候祖母送给小辈们的礼物，她们总是要等着莲歌挑完了，拿她不喜欢的剩下的。 小时候，有一次过年，因为梁岐大人一直很喜欢莲歌，所以上午莲歌去了相府之后，梁家一直留着莲歌说话，已经到了吃晌午膳食的时候，还不懂事的采薇歌和采荇歌已经十分饥饿，桌上摆的是比平时奢侈好多菜色，但是莲歌不回来，祖母就不同意动筷子。 对于年纪还小的孩子来说，这完全是一种折磨，采薇歌记得自己和采荇歌甚至采凌云，都在小声的抽泣，可他们的祖母还是一点都不心软，所以他们对于莲歌的恨意就又多加了一些。 后来，采薇歌知道了那次的确是梁大人抱着小莲歌逗弄的停不下手，晚了一些，后来在回家的路上，马车的车轮不慎坏掉，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辰。按理说那时候莲歌才两三岁的样子，根本什么都不懂，这件事怎么也不会怪到她头上，然而很多事情是不理智的。 一件一件的事情下来，采薇歌渐渐地明白了为什么莲歌才是别人口中的采府大小姐，就算她和采荇歌都要比莲歌大。那就是，一切好的都要最先给莲歌，她这种庶女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罢了。 莲歌总是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她的眼前，直到莲歌的舅舅梁岐开始落魄，自己的姨娘掌家，自己和采薇歌穿的用的总算比那个大小姐好了很多，她们还一起撺掇着父亲对莲歌这个女儿越来越不喜欢，甚至罚她去跪祠堂。 那个时候，采薇歌不是没有看出来莲歌的变化和眼中的不甘，曾经拥有过，却又失去一切，这种滋味是最难受的吧？所以这一次，采薇歌很有把握莲歌依旧会衣着华丽的来这个赏梅宴，用奢侈的打扮告诉众人，自己依然是采府的大小姐。 有王爷给的那些衣物首饰，怎么都会非常华贵吧，再加上今天早晨已经派了一个小丫鬟去青莲院示威，想必那小丫头会牟足了心思把采薇歌比下去，要不然脸面往哪里放？ 采薇歌继续添油加醋，“娘，不知道我们今天给妹妹准备的马车她是不是满意，里面全用细珍珠铺好了，车里也都是锦绣斋上好的绸子，也放了林大少亲手调制的熏香，妹妹可千万别像上次那样见了不满意发脾气才好。” 说到这里，已经开始有夫人皱着眉头了，本来一群长辈都到了，作为小辈到现在都不露脸，已经算是没有礼貌了，若是真像她姨娘和庶姐说的这般骄纵，这孩子可真是有负她帝京第一美人的名头。 可是还没等众人多想，就见已经有四个人快速走向了这边。 梅夫人气冲冲拉着莲歌走向前去，站在了众人眼前，“早知道梁姐姐不来，就不给你们采府请柬了，早听说你们采府现在是小妾当家，你是安得什么心在背后这么编排梁姐姐和莲儿？” 将军夫人的怒气显然不是刘氏可以承受得住的，赏梅宴的夫人们已经全都看向了这边，将军夫人虽说豪爽英气，但是自打有了赏梅宴以来，还没见她冲着谁发过火，这可是头一遭。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我们一直都很......”本来还在装委屈的采薇歌终于认出来了站在将军夫人身边的就是采莲歌，瞬间睁大眼睛，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梅夫人怒火冲天，“你们刚才说什么？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宝马香车？你们看看我可怜的莲儿，你们说的那些东西都去了哪里？自己享受了吧？一边苛待嫡女一边背后坏我莲儿名声，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怎么会......”采薇歌诧异的看着莲歌和身后的采菱采馨的打扮。 “怎么会什么？你看看你这个庶女穿的什么，看看莲儿穿的什么，再想想你和你娘刚才说了什么？”梅夫人气到发抖，你们是有多大脸来我赏梅宴大放厥词！ 这时候，一边有的夫人认出来了这个灰头土脸，满头是汗的就是莲歌“这......是莲歌吧？” “莲歌问岳姑姑安。”莲歌低声施礼，衬着那苍白的小脸，看上去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哎呦我可怜的宝贝儿啊。”被莲歌叫做岳姑姑的夫人赶紧拉过莲歌的手，她家和梁家有些交情，在莲歌尚在襁褓的时候还抱过莲歌。“明明去年见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个小美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说罢，瞪了刘氏一眼。 “小莲妹妹怎么会......穿成这样出来？”有前些年就认识莲歌的小姐看到这一幕也有些震惊。 这时候也有别的夫人小姐开始指指点点了，“刚才说的好像采家大小姐好像很奢侈骄纵一样，现在看这衣服，我家丫鬟穿的都比这个好。” 刘氏环顾四周，看着别人对她们指指点点，气的险些背过气去，采薇歌现在也只觉得身上的锦衣华服如此的灼热，两相对比，最丢脸的不是那个穿的褴褛狼狈的大小姐，而是身着华丽的自己和刘氏。 “看样子，莲儿妹妹根本没坐什么马车吧，看这脸上的汗，肯定是自己走来的吧？”旁边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跑过来，拉着莲歌的手说道。 “的确是莲儿不好，等起来之后，姨娘院里的丫鬟冬青就来说，姨娘和姐姐已经走了，莲儿已经尽力走的很快了，还是来的晚了，莲儿在这里赔罪了。”声音里带着一些委屈。 众人已经明了，亲生母亲一朝失宠，地位不保，原本光鲜的嫡出大小姐穿着普通衣物，还要自己走来，想想刚才那个小妾蹦跶的正欢的样子，不难想象眼前这位大小姐在府中要经历怎么样的刁难和苛待。 瞬间，看向刘氏和采薇歌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刘氏气急，“你瞎说什么！府门外面那辆马车你没看到？” “府外没有马车啊，”相比刘氏的气势汹汹，莲歌抖了一下，“父亲坐着一辆马车出门了，后宅的马车姨娘和姐姐坐着来的啊，姨娘，我们府中不就是那两辆马车吗？” ...... 刘氏噎了一下，她从不能说府外那辆是她花了大价钱雇来布置的吧？说出来之前说的那些大小姐奢侈的话就真的成了居心叵测的证明了。 “妹妹，为何穿的如此......当着赏梅宴的众位夫人，还是穿你那些好一些的衣服好啊。”采薇歌“小声”提醒。 莲歌更是委屈，“我份例没有姐姐多，早些天姨娘院里的冬青就来过，说是这次赏梅宴衣物各自准备，姨娘和姐姐的自然都是姨娘给备好了，可是母亲一直深居简出不理事，自然也无人给莲儿准备，我的份例只够平日开销啊，哪里来的钱置新衣服。” 一句话说的采薇歌险些鼻子气歪，想起来王爷之前给她的那些衣物简直咬牙切齿，竟然还在这里装可怜，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好像变得难以掌控了！ 这个感觉让采薇歌有些许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