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聪明,那个坏蛋为什么不先弄他!瞧不起谁啊? 这厢议完,衔玉作为这个憨憨三人组的唯一大聪明,心中有责任,肩上有担当,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脊背,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充满了成年人的智慧。 然而一转头,却见柳催雪小鸟依人偎在阮芽肩头,“我本来就有病,你再不要我,我不如死了算了,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阮芽哪是听得了这个的,连忙把他搂进怀里,又劝又哄,“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呀,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的。” 柳催雪黯然垂眸,“可是你昨天都没有选我,你说跟我只是金钱关系,跟衔玉才是真心的。” “怎么会呢?”阮芽扶住他肩膀,伸出一只手,胡乱哼唱起小时候过年去镇子上听过的大戏,“叫声雪雪我格肉,心肝肉啊呀宝贝肉,玉玉是我格手心肉,雪雪侬是我格手背肉……” 她手掌一翻,“手心手背都是肉。” 张梁啼笑皆非,扶着树gān,弯下腰,肩膀疯狂耸动。 笑不活了。 衔玉眉头紧锁,苗苗只得附和,“对呀,怎么会不要你呢,手心手背都是肉。” 就他这寻死觅活的架势,凡人后宅里的姨娘们也不过如此了。苗苗再也不敢让丫丫二选一,回头闹出人命来,她可担待不起。 柳催雪才算是满意了,“好吧,那我再勉为其难活一活。” 衔玉生气了,一整个下午都没跟阮芽说话。 阮芽也没空跟他说话,柳催雪缠人缠得紧,拉着她叽叽咕咕说笑话。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虽变傻,肚子里墨水却一点没少,苗苗也被逗得哈哈大笑,拉着他一起到芥子空间去玩。 衔玉独自坐在车轿里生闷气。 张梁让他也进去玩,衔玉忍着不去,张梁硬拉着他进去。好巧不巧,正碰见他们在草地上和一堆猴子做游戏,柳催雪被布条蒙着眼睛,张开手臂四处抓人,阮芽躲闪不及,被他抱个满怀,他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衔玉瞬间冷脸,转头就走。 夜间停车,饭后张梁抱着苗苗回车里休息,衔玉生气不给做水chuáng了,柳催雪也不多讲究,铺开竹席,盖上被子躺在火边睡觉。 衔玉隔着簇簇跳跃的火苗看他,想起白日他说过的那些话,方知此人心思如此深沉,不知道跟丫丫平日里说的那些话,叫他偷听去了多少。 yīn险!狡诈! 这人实在是太坏了!连那真正躲在暗处的坏人都得提防他,他已经变傻了还这么有心机,没变傻时该有多jīng啊!人jīng了简直! 不是喜欢装睡吗,哼哼。 趁着阮芽在苗苗的芥子空间里洗澡,衔玉起身绕至柳催雪身后,自墟鼎中掏出根棒槌。 柳催雪发觉,转头望去,“gān嘛?” 衔玉“梆”一下把他敲晕了。 gān完坏事,他收起棒槌,若无其事回到原处坐下,往火堆里添了两把柴。 不多时阮芽披着湿发回来,弯腰先往柳催雪那边看了看,也是担心他又装睡,偷听人说话。 她伸手轻轻推他两下,又噘着嘴巴往他眼皮上小口chuī气,用发梢挠他的鼻头,见他没反应,给他掖了掖被子,拢了外衫坐到衔玉身边去。 衔玉一扭身,“莫挨我。” “你咋啦?”阮芽拽他袖子,“你生气啦?” 她转了个方向,小脸往他面前一凑,“是不是生气啦?” 衔玉又扭朝另一边,阮芽哒哒哒转半个圈,衔玉又扭开,两个人玩起了捉迷藏。 半晌身后没了动静,衔玉竖起耳朵。 “阿啾——” “阿啾——” “阿啾——” 秋风一刮,她连打三个喷嚏。 衔玉手往身后一捞,把人捞进怀里来抱着,捏起她软乎乎的腮肉,到底是没舍得用力,败下阵来,老老实实给她弄头发。 阮芽亲亲密密搂住他脖子,“还是衔玉对我最好。” “呵。”他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她的头发又长又多,他要是不管,就这么晾一晚上也gān不了,到底还是担心她生病。 凡人很脆弱,一点小病小灾就能了他们的命。衔玉想起三十多年武文县瘟疫,死人一车一车往土坑里倒,他妖身qiáng悍,百毒不侵,穿城而过,往死人堆里扎,那瘟疫不能奈何他分毫。 走出城两三里地,他回头,去三十里外运来gān净的水,分给病人们喝。天灾人祸,他无能为力,运点水总没事吧。 衔玉的灵魂,亦如泉水般清澈。那月华果也不是随随便便给谁吃的,如此福缘,自当千挑万选,给最值得的那一尾小银鱼。 天道皆有定数。 待到她一头瀑发gān慡,衔玉冷着脸把她扯下来,“走开,莫要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