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偶有狱卒昏昏沉沉间打个哈欠,玄影也是赶在他们睁眼之前略过。 狱外明月高悬,一片乌云拂过苍穹,很快遮掩了大半的月色。 玄影早已经在这段时间里穿梭了几间牢房,包括那些被左相吩咐保护好的“证人”起居室,玄影进出仿若无人之境。 而那枚被他一直藏在舌下的轻薄刀刃,几次从旁人的脖颈间划过,却是不流一滴血迹。 即便是明早狱卒寻房,在没有靠近探查的情况下,恐怕也很难发现—— 不过一夜之间,已然有四五人莫名丢了性命,偏偏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受害者的四死因! 几天来,玄影第一次伸出勾命的镣铐。 只是看他的神情,依旧是一如既往地淡然,从来不把几条人命挂在心上。 无论玄影对谢逸潜的态度如何,那终究只是他自己的看法,对于旁人,玄影还是坚持着——背叛了主上,凭什么活命? 当他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绕回刑讯室后,他很快将刑架上的粗绳伪装成之前的样子。 玄影很是清楚,杀人灭口的阀门一开,后面只会单增不减。 他最后平了平气息,掐指算算时日,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淡笑。 就连梁王出现带给他的恐惧都淡了不少…… 第58章 不敢劳烦主上 瑞王府。 王府正院书房里,谢逸潜站在窗边,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无意识地轻微颤抖。 再转身看他的正面,却是能赫然发现,他的双目已然一片赤红,哪怕是嘴角轻抿也挡不住肺部剧烈的喘息。 在他身后不远处,天仞huáng魅并肩跪立。 两人低头凝望地面,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被huáng魅天仞联手奉上的卷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凌乱地散在桌案上,另一部分却是飘飘扬扬洒了一地。 作为探查整理出卷案的人,天仞和huáng魅都知道上面记载了什么,也并不意外…… 主上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 换做任何一个人,时经多年终于能探得父母身死原因,又是一点点地明白那份死亡背后的不值得和腌臜,皆是难免意有不平。 更何况,对于上一代瑞王和瑞王妃的仙逝,这已经不是一个意有不平就能说清楚的了。 作为朝中唯一的异姓王,瑞王的称号全是靠战功实打实积累起来的,别看近几年边陲平静,可早在十年前,本朝也是外敌遍布,周边十几个小国,当有半数都是先瑞王打下来的。 当时的圣上为表功勋嘉奖,特意赐了谢老将军王位,甚至给了世袭三代不将爵的恩裳。 可是谁能想到,瑞王府连第一代都没平安度过,就已经引来了新帝的猜忌,从老瑞王抗敌身死,到老瑞王妃哀思过度殉亡,堂堂瑞王府只余下一个尚未加冠的半大孩子。 谢逸潜都怀疑,若非他自父母双亡后就一直被太后养在膝下,他真的能活到现在吗? 直到如今借着蚕食左相势力的机会,几个参与了当年老瑞王战死的人也被谢逸潜控制起来,总归用了一点小手段,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也bào露人前。 哪怕早有预料,当谢逸潜真真切切地掌握证据后,还是不免一阵心寒。 不管是从左相开始的泼脏水,还是梁王的拉拢不成反剿灭,直到今上的借刀杀人…… 谢逸潜还真是不知道,他们瑞王府不争不抢间,原来还能挡了这么多人的路! 要说左相利欲熏心迎合皇帝算计瑞王府他还能理解,便是梁王担心瑞王府成为其他皇子的助力而清缴也能有三分道理,可是当今圣上呢? 谢逸潜不明白,他的父王向来不参与朝堂,十几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守在边疆,哪怕皇帝说一声收兵要兵符,他的父王都能不带任何犹豫的jiāo上去。 这样的行径还不足够让皇帝放心吗? 就一定要将瑞王府置于死地才可以吗? 甚至皇帝都不惜丢弃一座城池搭上数千人的姓名,就只为了营造出一副老瑞王战死的假象…… 被信任的副手背后捅刀子,也不知当时的谢老将军会如何作想,或者说直到老将军身死,都不一定明白是谁给了他这致命一击。 往日的疑惑今朝有了确切的解答,可是随之而来的,显然还有新的不解,谢逸潜静立许久,随着心中的疑惑渐深,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谢逸潜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望向天仞和huáng魅,张口沉声说道:“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不必外传。” “之前抓来的人也没用了,本王不需要他们的指正,找个空档……都杀了就行。”谢逸潜正说着,“对了,大理寺那边怎么样了?玄影有传消息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