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么久远之前的记忆了呢？ 罗真看着面前的景象。 一般而言，人类在梦境中，哪怕是存有意识，但也仅能记忆一部分的东西——毕竟人类本身就是这样的生物。 选择部分、抛弃部分，然后才能‘背负所需的部分’以此活下去。 但罗真不同。 【赠予吾挚友的智慧】···【千里眼】·【过去视】。 看着这里的梦境，实际也即是翻阅过去。 所以他不会忘记。 而是从头看到尾，全部都记得。 过去多久了呢？ 罗真从高空的视角，看着那憔悴地跪倒在海边的身影。 在梦里的时间没有意义。 哪怕是从‘她’出生至今，他便一直看到现在···于此之外的世界当中，又是否有数个小时呢？ “我想要回去···” 那是摔倒在地的女人的呢喃。 快要结束了。 这么想着的罗真，‘身体’逐渐落下到那个已经匍匐在地上的身影之前。 美狄亚。 向着大海彼岸的方向抬起头来。 看着的是罗真？ 不。 这只是她的过去——是‘已经完成的事项’。 倒映在此刻的罗真瞳孔中的是，于美狄亚那带着遗憾与期望的瞳孔中的，海之对面王国的景象···她的，故乡。 科尔基斯。 “你的愿望，是回到故乡···不，是回到‘自己曾经还在时候，幸福的那个地方’么。” 他看着生前最后一刻的美狄亚。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 罗真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然后睁开。 面前的已然不再是神代那澄清得过分的天空，而是自家黑压压的天花板。 眼中金色的光辉闪烁一下，逐渐暗淡下去。 左右扫视。 樱还安稳地睡在自己怀里，而美狄亚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是和他一样梦见了对方的过去呢？亦或者不是呢？ 罗真不知道。 但他不至于去打扰美狄亚的梦。 护住樱却被美狄亚侧压着的手臂微微抬起，罗真勾动手指，位于二楼书房的一本本魔道书便是飞舞着来到了他身前。 书页飞舞着，在他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将知识展现在他眼前录入到脑子里面。 术式的开发虽然很紧，但缺乏美狄亚帮助仅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效率也很低，倒不如补充些知识···还有这个样子他也不好记录下来。 至今为止，除了【普罗米修斯秘典】因为有罗曼留下的提醒，算是他参与了开发了的术式之外——其余所有的术式，他都仅是‘学’来的。 最多就是把各种术式结合起来发挥更大的力量。 真正称得上‘术式开发’···他是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 虽然美狄亚说他很有天分，但没有参照物，罗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方面的天赋到底如何——和看书一会儿就看完一本且全部记忆下来这用脑子想都知道不平常的速度不同，开发术式的正常进度是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这些他可完全没有概念。 不过从现在开始学也不晚。 一本一本地看着。 直到大概看完了六本魔道书，外面的月亮已经升到高点的时刻，美狄亚才是缓缓转醒过来。 和往常一模一样。 也让罗真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说美狄亚没有和自己一样的【眼】，无法记下多少的回忆，做不到他这样看完她的一生···但自己的过去被人看到什么的，还是感到有点尴尬的。 “真是失礼了，Master，我居然也睡着了。” 醒过来后的美狄亚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他道歉。 然后从罗真的怀中接过熟睡的樱，两人一起将她送回到房间中让她继续休息。 “没关系，我也睡着了···毕竟哪怕是从者，也还是‘人’嘛。” 从二层樱的房间离开，带着身周飞舞的魔道书们，罗真和美狄亚一路向下到了间桐家的地下室。 虽然整个间桐宅已经被美狄亚同化为了神殿，但认真来说完全的【魔术工房】的话其实仅限于地下的这部分——虽说间桐家的东西基本啥都没剩下，不过土地宽广这点确实不错。 “如果是在圆藏山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开发完成了···御三家都掌握有对地下大空洞的监视权也是麻烦啊。” 和美狄亚一起，两人用各种魔术在墙壁上写着参数与术式，为编纂做着堆积。 以魔术方面的知识自然是美狄亚压倒性的强。 但经由【幻想之书】调整参数，自《弑神者》那边学来的魔术那些虽说级别上不是非常高，但思路方向方面确实和这个世界有所不同。 两人都在往这个术式里面倾注着自己所拥有的智慧。 “不用着急，按进度来说的话，应该能够赶在白天中午之前完成——那个时候不论是晚上发生事情亦或者再明一天晚上发生都能赶得上。” 头也不回地，在墙壁上本就繁杂的公式里写入参数，美狄亚和罗真搭着话。 普通魔术的话，仅美狄亚一个人花数分钟就能完成。 她可是师从魔法女神之人，整个神代仅论‘术式’的话，哪怕是加入英雄们、神灵们，能够在这个领域上压在前面的也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数量。 要和罗真一起花上一、两天的时间，在基础术式和相关媒介都存在的情况下研发术式，已经是这个魔术很厉害了。 “赶得上呢···这样的话，万一发生冲突，也能够在那那个时候将敌人手中的底牌给废了。” 在工作了好一会之后，估算着整体的进度，罗真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果然不同。 一个人和两个人。 如果是他一个人，哪怕不眠不休地进行开发，于圣杯战争结束前开发得出术式，能否完全按照他的预想运行的可能性也仅是五五开。 但因为加入了美狄亚，这个概率却是变成了百分百。 ···第一次。 对于罗真来说，这真的是第一次如此的经历——罗曼那时候的话只有‘学习’，以当时他的水平还完全达不到可以开始‘开发’的程度。 专心于此。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等到罗真回过神来的时候—— “啾啾啾！” 外面鸟儿在叫着。 天亮。 “完成了——” 他抬起头来面对那写满整个地下室墙壁与地面上的公式、参数与理论的时候，已经是完成了术式的那一刻。 融汇了型月这边神代与现代的部分魔术，加上一点弑神者那侧独有的理念——两个人，真的就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一个术式的开发。 “那么，我先去为您做好宴席的准备了。” “美狄——” 在罗真说完之前地，美狄亚却是先一步灵体化离开了。 与他所想的不同，她确实看到了他的过去。 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地，哪怕是醒来的那一刻她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而已——就算是在术式开发过程中一直说着话，也基本不去看着他。 或许这时候的行为反而有点莽撞吧。 但经过一晚与他不仅独独魔术的交流，这个时候如果停下来，看着他的话···她肯定会问出些奇怪的东西的。 美狄亚她只想让自己在意的人看到好的一面。 像这样停在一个一步之隔的距离···或许已经成为她的本能了呢。 独自一人留在地下室的罗真自然想不到此刻在房间内一丝一丝为他的衣服附魔的美狄亚心中想着什么，但也能察觉到一点的微妙感。 只不过在思考不出之后，他能做的也仅有放下这些去验证术式了。 “哈——” 伴随着罗真调整自己的呼吸，他那在开发术式中途就因为魔药的效力用完而变回小孩子的身躯前，幻想之书显现而出地不断翻页着。 眼中那一直都存在淡薄的金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双手上的十戒格外清晰。 正常情况下的话，试验新术式就像开车。 新的车开着出问题，除了车之外，也有可能是驾驶员的问题——在魔术过程中，要排除这些因素也是相当麻烦的。 但此刻的罗真不同。 手戴十戒的他，换做是开车的话，就相当于最高超的驾驶员。 如果术式出现哪怕一点不和谐的部分，也不会是由于他，而是术式本身的问题——该做的不是自己去调整使用术式的方式，而是直接修改术式。 估计每个魔术师都想要有这样的能力吧？ 不仅战斗中属于一等一的，在术式开发和验证里面也属于物理上的【理想模型】程度。 “以间桐家的刻印为令——” 左边的小手按在幻想之书那宽大的书页上，罗真的右手则是捏着那个蕴含着玛奇里和间桐家数百年魔术刻印的怪异命虫，开始了咏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自己开发的术式的原因。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由于魔术的复杂性而加入咏唱的这个术式——罗真感觉使用起来，比在弑神者的时候咏唱一些咒文要轻松和快速多了。 十戒确实能够让他掌握大部分最高级之下的魔术。 但保证‘完成度’、‘效果’、‘精细度’的情况下——可并不是说可以让罗真完全抛弃掉施法原本所需的元素。 比方做游戏的话。 十戒能够让他释放的技能加成翻倍、范围扩大、甚至还能加入各种控制效果——但该消耗多少魔力还是消耗多少魔力，技能前摇和后摇也不会消除。 但他现在，却是感受到咏唱更快了。 ···果然，有肉身和没有肉身在某些方面就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么？ “于此，誓约成立。” 随着罗真长达数分钟的咏唱完毕后，从幻想之书中释放出他体内的魔力，整个地下室都被一层又一层的魔术阵所包围。 “嗡！！！” 红色环绕着罗真。 那是三道如同精灵般翻飞的红色轨迹——最后，这三者从角落飞出的红色飞鸟，在绕着整个地下室翻飞了一整圈之后，向着罗真飞驰而来。 于最后时刻刹车，然后···融汇成了一本书，落在了他手中。 纯红色的封面，但什么都没用写。 但内侧不同。 内侧的话，却是一页一页刻印着不同的魔术阵——他和美狄亚完成的，全部连起来能够发挥出‘一个’效果的魔术。 “成功了。” 伸出手去，罗真用双手环抱的形式才把这本红色的礼装全部握住。 虽然是‘书’，但并非是原典，乃至连魔道书都称不上···弑神者世界那‘魔导书’的称呼倒是挺适合的。 这玩意就和肯尼斯的月灵髄液、爱因兹贝伦的天之礼服乃至卫宫切嗣的起源弹一样，是为了‘发挥某个或者某些术式的效果’而构成的道具。 “美狄亚，我完成了！” 拿着这本红之书，罗真跑上楼去寻找了一番后，找到了正在厨房做着早餐的美狄亚。 “阿拉，还真是快呢···” 已经平复下自己不对劲的状态，美狄亚用完全和往常一致的态度对待着罗真。 不过对于他这么快完成礼装构筑来找自己这件事，她还是稍稍有点吃惊的。 术式是经她手设计的，她自然清楚一切。 从下方传来魔术波动开始···完成术式的速度有点快啊？ 这不是什么经验不经验、流利不流利的，而是像‘人一秒钟大概说一两个字、最高大概一秒说十二个字左右’——在正常计算下的预估。 但是，罗真这完成的速度··· “Master！” 似乎想到了什么，美狄亚猛然地眼睛一亮，就这样穿着围裙地走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虽说这身高差连‘最萌身高差’都远远不及了。 “你试着用最基础的发音念出子母来试试。” 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美狄亚向着罗真说道。 “哦、哦。”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被握住手，在美狄亚那完全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目光下，罗真还是点了点头。 “a·e·u·e·o——；a·b·c·d·e·f·g——；/i:/· /?/ ·/e/ ·/?/ ·/?/ ——” 先是日语，然后是中文拼音，接着是英语音标——一连串地，罗真变换着音调不间断地念了出来。 在罗曼的教学中，除了‘文字’，他最先学的就是‘声音’了。 两者合成的【语言】，可是魔术释放中最基础的东西。 “果然。” 而在一次性听完罗真念出的基础音节之后，美狄亚点了点头下了断定。 “Master，之前就隐隐觉得你身上有什么不同了···你身上的【原罪】，随着你的转世，比常人少非常多。” 转生的事情罗真是和美狄亚说过的。 “那又···有什么不同？” 带着点疑惑地，罗真看着激动的美狄亚。 ‘原罪’这玩意，撰写原典的他自然不会不懂···不过，早做好背负原罪准备的他，就算减少了身上部分的原罪又能如何？ “Master！” 美狄亚看着他，眼中的是高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罗真的。 “你听说过‘天使术式’、‘神术式’之类的吧！” 对。 削减了原罪的话，代表着——罗真能够使用术式的领域已经可以超出【人】的范畴！ 这点哪怕他的灵魂已经抵达了弑神者，本来不足的【灵格】也会从‘无法理解’的地方限制住他的限制没有了。 还有就是··· “舍弃咏唱可以说直连根源的‘高速神言’——其基础正是超脱了人类常识范围的‘七声音阶’之上只有非人能使役的发音法！” 美狄亚也拥有此能力。 而她能够拥有如此的技能不是因为她师从魔法女神——而是因为她流有神之血。 原本他是做不到的。 但现在罗真哪怕是人类，在原罪减少近乎于‘圣子’的情况下，却也同样拥有这样的资格！ 她很高兴。 没错···为罗真能够变强而高兴——为两人能够多一个‘相似点’而感到高兴。 ~~~~~~~~~~~ 今天这本新书的收藏甚至高过老书了···虽说老书断更是这样的，但在新书上架前后我都得专注这边用以恰饭的情况下，我也很难找到时间回去慢慢补上差不多完结的部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