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远坂家主到访有何贵干?” 间桐家的大客厅中。 间桐脏砚正在招待着远坂时臣和罗真两人。 一般而言,哪怕是御三家也不会在圣杯战争期间去拜访别人家的。 因为必然持有一个名额的御三家相互都是竞争者,贸然拜访···一旦有所误解就会导致开战。 但。 现场的两位各有各的视角。 远坂时臣看来间桐家已经没有可以担任御主的人。 而实际上虽然掌控间桐雁夜召唤了Berserker——但间桐脏砚实际一点都没期待他能够获得圣杯。 他关注的是六十年后的圣杯。 有远坂家好苗子的【樱】在,只要不断进行调整,诞下他所想的,能够于六十年后获得圣杯的人选完全不是问题。 既然这样的话。 虽说远坂时臣贸然直接来访,他却也是一点都没打算通知间桐雁夜回来,让他用Berserker干掉另外御主的远坂时臣的想法。 毕竟哪怕远坂时臣死了,圣杯战争也还有五个御主。 间桐脏砚可不觉得能够因此而手捧到圣杯——与其这时候彻底决裂一般地,还不如就这样静静等待。 他已经等了五百年了。 哪怕再辛苦,他也还可以等个六十年。 那个时候,圣杯就会落入他的手中。 或者说‘内容物’。 故此。 明明看上去是非常冒进的接触,但分别站在两人的角度看,却是不会发生冲突的···如果仅是如此的正常情况的话。 罗真站在远坂时臣所坐沙发的背后,看着两人。 今天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和平相处’。 “只是突然想要看看樱的现状而已——间桐老翁不用太过在意。” 虽然实际只能算是远东的小魔术家系,但远坂时臣的言行却就像是真的欧洲贵族一般。 “樱啊。” 佝偻的间桐脏砚坐在主位的椅子上,用那阴暗得甚至几乎看不到瞳仁的眼睛看着远坂时臣。 确实没想到。 明明已经送出手了,远坂时臣居然还会来查看情况——和他所知的他有点稍稍不同。 要知道,他可是活了三百年。 每一代的远坂家主他都从小看到大过,也用那庞大的人生经历透察过他们。 像远坂时臣这种比往代家主都要自持‘贵族的矜持’的人,居然会做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真的有点出乎他的所料。 “她的话,现在正在地下室接受间桐家魔术的适应——毕竟你也知道,樱本身的属性和我们间桐的不同,想要发挥出她的潜力的话,必须得做不少功夫。” 间桐脏砚自然地回答着。 说过的。 魔术师家族间最忌讳地就是‘探查他人家族的魔术传承’。 虽然只要让远坂时臣看一眼就能发现樱的问题——哪怕魔术师的眼光只是平均,那完全失去感情一般的样子却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不对。 但只要不让他看到就行了。 “那么她啥时候有空,我可以之后抽出时间过来再拜访。” 对于远坂时臣来说,是很少见的话。 向赠予礼物的友人要求再看下礼物,并且一次没达到还想来第二次···若非是罗真在信上所写的情报过于让他动摇,他是绝对不可能这样的。 “抱歉呢,因为樱的体质和魔术的不确定性,就连老朽也不知道她到底啥时候能有空呢——毕竟对于魔术师来说,任何一刻的时间都得为了家族的魔术而努力,不是么,远坂家主?” 间桐脏砚拄着拐杖,直盯盯地看着远坂时臣。 他的说法是依照远坂时臣的个人理念而编织的···这已经不是在交谈,而是交锋。 交谈、交谈、交谈——就像是外交官一般地,罗真只能看到两人在不断用各种话进行‘拉扯’。 但是。 “啧。” 罗真,轻轻地发出了声响。 远坂时臣,他终究没有下定决心——他所有的话,都是在‘问’,而不是‘质问’。 哪怕因为樱的遭遇而内心动摇。 但他依旧还没放下‘远坂家的家训’,没能抛弃一点‘贵族的优雅’——他还是认为间桐家不像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愿意在事实之前有任何一点影响两家交情的事情出现! 烦躁。 看着两人脸上一直都在的,却大家都知道是假笑的笑容,罗真心情很烦躁。 为什么。 哪怕远坂时臣被间桐脏砚用长久的话术击败他也不会说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明明已经差不多明了真相,却依旧还要做着表面功夫的不断对话? 真的——名为【樱】的存在,甚至连让远坂时臣暂时越过自己名为‘贵族的优雅’的面具都不行么? 在建交的家系前,连重点的话都说不出来。 “哒。” 看不下去了。 罗真在衣帽的手指交错,用那尚且稚嫩的手指弹出了个响指。 全衣服的符文激活,瞬间拼凑达成了术式释放。 “你!?” 因为和远坂时臣一直交谈,间桐脏砚甚至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罗真使用了魔术。 首先是穿透建筑,进行探测的魔术。 只是一瞬间地,罗真便是把握住了间桐家的情况,地下室的位置——或许是对自己的虫魔术有着自信吧,间桐脏砚在自己地盘的内部没有施加有妨碍术式。 所以当间桐脏砚的虫子们发出魔术反馈的时候,罗真已经结束了探查了。 然后—— “轰隆!!!” 巨大的爆炸,自三人的脚下的地板发出,直接将客厅轰炸了下去。 正下方。 “噼里啪啦···” 从头上,原本还是建筑的部分化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石块落下到地下室中。 敲击于地面发出声响,不断滚动—— “撕拉!撕拉!撕拉” 然后,落入到宛如无间地狱一般的,翻腾着无数各种虫子的虫窖当中! 巨大的地下室。 深藏于地下的空间比间桐家表面上的房子还要宽大数倍,深度上也非常可观——但就是如此,这所有的空间也像是蚂蚁窝一般,被无数的虫子占据满了。 “···” 而在那无尽的虫之海上,除了完全一片漆黑的虫子们,还有一片‘孤舟’。 不。 或者说,应当是‘饵料’——被无数闻到味道的‘鱼’所拥簇前往,然后不断撕咬、不断翻腾,想要占为己有的一个···发泄物。 高大的男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 “这便是间桐家的魔术——睁大你的眼睛,现在,你还有任何的疑问么,远坂时臣!” 而在他旁边,罗真大声地质问着他。 以他们的实力自然不可能在刚才的失重中有所问题。 他们两人现在都落在虫窖之前,那唯一一条通往上面空间的平台上。 “原以为远坂时臣突然开窍了···原来如此,是有人在后面嗾使啊。” 喃喃低语。 虫子。 同样是在两人不远处的,但却是一直在落下中摔到地上因为冲击力维持不住身形自己碎为一堆虫子的间桐脏砚,于虫窖中不断飞舞而来的虫子补充下,逐渐回到了原本那低矮的身形。 阴沉着的脸没有看着远坂时臣,反而看向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罗真。 而哪怕知道对方看不到,罗真还是回以了充满火气的眼神。 哪怕是他。 就算提前知道情报,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间桐脏砚死有余辜! “呜呜呜——” 丑陋的虫子们扑腾翅膀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 只是片刻的,围绕着远坂时臣和罗真两人的虫子便是遍布了四周的空间。 “间桐老翁——这是怎么回事!” 还带着难以想象的眼神,远坂时臣握紧手边顶端镶嵌着一刻火红宝石的魔杖,向间桐脏砚发出讯问。 “因为···这就是现在间桐的魔术啊。” 张开双手,间桐脏砚第一次发出了今晚发自真心的笑容——虽然如此险恶。 就这么看着他们。 “那么樱所接受的适应、魔术的功课也···” “啊,就是和这些虫子们为伴。” 远坂时臣的脸上,在多重反转之后,或许可能是长久人生时间来第一次浮映出了后悔之色。 就是因为他自己的决断,将樱送到了这里来。 数个月事件,和这些为伴···就连发色和眼神那些都全变了。 “现在的话,还能救出她来——远坂时臣,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怎么做的吧?” 在众飞虫群的包围中,罗真提醒着他。 虽然火气起来了,甚至自己都受到这份心情影响···但通过直接展示虫窖而让远坂时臣看清现实情况,也算是和之前预先所计划的一样了。 “轰!” 包围着两人的巨大虫群们,被远坂时臣用魔杖使出的巨大火球炸开了一个角。 但是。 就算这边动静如此之大,那在下面虫群中心漂浮的樱却连一个扭头的动作都没用。 因为。 在接受魔术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做。 越是哭、越是叫···哪怕只是多做些动作,都会让这地狱般的时间继续延长。 几个月时间。 在这其中,原名远坂樱的小女孩已经学会了封闭自己所有的感情。 将自己变成木偶。 这样的话,还能够撑下去。 “樱、我这就···” “哒!” 在远坂时臣从身上掏出宝石,想要向着虫窖当中投射进去的时候,间桐脏砚那拐杖敲击在地面上的清脆声音打断了他。 “远坂时臣——你在做什么!你是想要让远坂家脸上蒙羞么!” 和远坂时臣刚才连称呼都没变不同,间桐脏砚这边则是完全改变了对他的称呼。 “间桐脏砚,你让樱都···” “这就是间桐家魔术修习的一环啊。” 对于远坂时臣的指责,甚至在那之前,间桐脏砚就打断了他。 甚至反过来地,气势汹汹地伸出手指仿若是远坂时臣做错了事情一般地指责他。 没关系的。 哪怕暴露了虫窖,暴露了现在樱的遭遇也无所谓···因为,他知道,远坂时臣是怎样的人。 知道如何处理。 “你该不会是想说,就因为外表看上去丑陋,间桐家的魔术就没有传承的资格了吧?” 本来就停下了动作的远坂时臣,再进一步地僵硬了身体。 而间桐脏砚则是笑得更开心。 痛苦。 不论是远坂樱的痛苦、间桐雁夜的痛苦还是此刻远坂时臣的痛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算是唯一有实感的‘味道’了。 “你应该最为清楚,‘魔术本身就是一门技术,是没有高低之分’的吧?” 明明是这样的场景。 但对于间桐脏砚的话,远坂时臣却是一句反驳都做不出。 远坂家的魔术是宝石魔术。 和如此丑陋的虫群截然相反,是非常漂亮的魔术···但是,就像间桐脏砚所说的,他所学到的魔术知识中,是同样这样的说法。 不能因为魔术的美丽而受到主观影响。 魔术便是魔术,不是艺术。 每个家族的魔术是一种传承。 哪怕再怎么异端、再怎么不合常理,也不应当是被别的魔术师敌视理由的‘技术’。 “你们远坂家的魔术能够华丽地完成仪式——但是,对于间桐家来说,虫的魔术就是一直传承下来的东西,是间桐樱所必须背负的重任。” 随着间桐脏砚的话,远坂时臣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松开了一点。 这些话。 全部···都是他的‘话’。 所有的这些都是间桐脏砚根据他的三观和思路顺序刻意说出的。 明明是这样的场景。 明明自己的女儿就这样痛苦地在自己面前··· “为了得到魔术,是势必要付出很多努力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吧,远·坂·家·主?” 间桐脏砚最后一字一字的称呼,直击在远坂时臣的心上。 太简单了。 实在太好动摇他了···因为,他就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魔术师】啊。 “每个修习魔术的魔术师都可能因为失误而失掉——哪怕是这样不堪的样子,樱能够完全安全适应我们间桐家的魔术,可以说她的福分啊。” 这是···什么? 哪怕是罗真。 在于自己面前展开的这完全无法形容的对话中,也惊愣得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话来。 这个时候,远坂时臣不应该是冲上去的么? 而樱则是在数个月的痛苦后终于迎来英雄,在救出她的父亲怀里哭泣,然后回到自己家··· 为什么,要停下来啊? “你个老不死只是单纯想要玩弄她而已!” 罗真身上的衣服绽放出光芒,将四周的虫子们全部消灭。 甚至就连间桐脏砚本人都被消去了半边的身体——但是没用。 虫窖就在近侧。 一只只的虫子从樱的身上离开,在间桐脏砚的身上重新构筑他的身体。 “樱可是要继承间桐家的魔术、间桐家的魔术刻印的人啊···远坂家主,比起我们间桐家,你要听信这个不知名家伙的话,毁掉两家的交好,女儿在痛苦过后美好的未来么?” 无数的虫子从远坂时臣旁边飞过。 他···没有阻止这些飞翔罗真的虫子! 这次,轮到罗真的眼中倒映着不可思议的感情。 “噗咻噗咻——” 哪怕身上的衣服里的符文一个个变亮,在一只只虫子的冲锋下,罗真脑袋上的兜帽还是落下了。 露出了那五岁孩童的幼稚面孔来。 不是使用任何魔术或者病理,而只是单纯的年幼的稚嫩。 “!!!” “我···” 远坂时臣的脸上带着动摇。 他是远坂樱和远坂凛的‘父亲’——同时他自认为非常称职。 但是,这样的画面。 看着罗真。 远坂时臣扭过头。 看着还有一部分身体在重聚的间桐脏砚。 再度扭头。 然后又看了看虫窖里无数可怖的虫子、那一堆堆虫子之上像是木头一般的樱··· ~~~~~~~ 有点烦。 虽然剧情还是按着预先设计的行进,但最近章节的笔力——写出来的感觉有点不足。 看来果然被拉去旅游,劳累之下还是会出现问题的···偏偏赶上这个点也真是服了。 想要更多的魄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