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院子里冲里边喊:“不是说了今天我自己洗吗?” “就两件,我随手揉了。”沈蘩跟出来,坐在门口抵门用的小板凳上,手里多了把蒲葵扇,笑眯眯的打量她。 “我们阿藤长大了,真漂亮,比你妈穿这裙子还好看。” 夏藤身上一件白色布裙,是陈非晚曾经的衣服。 她昨晚灰头土脸的进门,浑身是土,脸上挂了花,整个人狼狈不堪,沈蘩问她怎么回事,她只说没看清路摔了一跤,见她满脸疲态,沈蘩也没多问,从衣柜里找出干净衣服放在床上,就给她放洗澡水去了。 不絮叨,很明理,不像个老太太。 听陈非晚提过几次,沈蘩年轻时候经历过不少事儿,早早生了陈非晚,且只生了她一个,姥爷走的早,是她一个人把陈非晚带大的,日子多半是很苦的,小半是特别苦的,那样的年代背景下,沈蘩遭受和承担的东西,恐怕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知道。 尽管再捉襟见肘,沈蘩还是省出了陈非晚的学费,送她远走高飞。后来陈非晚混出名堂,每次要接她去城市生活她都不肯,好话说尽,架也吵了无数次,沈蘩态度从未改变,就俩字:不去。 陈非晚吵累了,妥协,不来跟她一起住,老房子给修一下总行吧,也不管沈蘩同不同意,反正风风火火就带着人回来搞了个大工程。 那一年夏藤上初三,学校为了争“全市第一中学”的名号搞了几个大型活动,其中一个便是话剧表演,他们当时的校长是个厉害人物,请到了几个业界人士当评委。 夏藤演话剧女主角,演狂潮褪去,真相赤裸裸袒露后被逼疯的漂亮女主人,这是全场最带感的一场戏,也是难度最大的一场戏,她要完成好几个转折性的变化,而这幕戏的看点全在这里。 视频在网上热传了一阵子,不少人夸她。 那次演完后不久,她就接到了人生第一个电影剧本。 再后来,踏入另一个世界,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轻松,顺风顺水,像一场梦。 夏藤很快止住乱飞的思绪,回到客厅,再次看见自己沾着土的行李箱。 “姥姥,这个,谁送来的?”她问。 沈蘩扇着扇子,“清早我出去买菜,这箱子就挡在门口,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就先提进来了。” “是我的。”夏藤面不改色道:“应该是我昨天落在车上了,那个车夫替我送回来的。” 沈繁一听,扇子对着她刷刷刷的扇,忍不住念叨:“你呀你,多大的姑娘了还丢三落四,下次要小心,这回幸亏咱们昭县的人都心善。” 夏藤特想纠正一下这个“都”字,她昨天可就遇见了个混蛋。 沈繁说:“你妈早晨来电话了,说是打你手机不接,吃完饭记得给她回一个。” 夏藤点点头。 早饭在餐桌上,用防蝇罩罩着,夏藤揭开,里边摆着两道小菜,一碗米粥,还有一盘金黄金黄的葫芦饼。她记得这个,这是沈繁自制的,葫芦也是自己种的,她小时候很爱吃。 陈非晚也会,但她从来不给她做,她嫌麻烦。 夏藤夹起一个咬了一口,甜而不腻,有嚼劲,童年的味蕾记忆被牵出来。 她想拍张照,放下筷子,“噔噔噔”跑上楼,去房间里拿手机。 刚从枕头底下捞出手机,屏幕闪出来陈非晚发给她的微信,是她出发前一星期往这边寄的其他行李,昨天和她一块到达昭县,今天应该会派送。 当然不止于此,夏藤往下翻,果然看到了几行光是看文字都能想象出来陈非晚会用一种怎样的语气教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