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之靠在她后头哦了一声,雷声隆隆,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今……今晚还会来电吗?”沈昼叶小声问:“这电路不会烧了吧……” 陈啸之没回答,安静了许久,道:“摔了个杯子?” 沈昼叶捏着自己的裙子说:“……雷太响了。吓掉了。” 陈啸之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的皮鞋碾着一块瓷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配着闷雷,格外瘆人……他还是不走。 沈昼叶不晓得陈啸之来这里做什么,来检查门窗?还是来送毛巾?如果是来送毛巾的话,他其实也没这么坏。 在这种漆黑的环境里,bào雨之夜,一个几乎已经陌生了十年的男人。沈昼叶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刚来斯坦福时张臻整日拉着她看惊悚悬疑片,陈啸之恶劣的态度…… “……你……”沈昼叶卑微地问道:“你不走么?” 那其实有点突兀,但是沈昼叶是真的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陈啸之没回答,沈昼叶又小声地试探唤道:“老……老师?” 正是那一瞬间,办公室头顶的灯嗡鸣一声,下一秒,灯光回归。 沈昼叶正要擦擦头顶的卷卷毛,陈啸之却从沈昼叶手中,一把扯出了毛巾。 维持着姿势的沈昼叶:“……???” “等等,”沈同学难以置信地道:“那个我还没擦gān……” 陈啸之连一句屁都不放,咔咔掰扯着检查了下窗户,——临走时他还冷漠地看了一眼沈昼叶,拿着那条深蓝毛巾,砰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沈昼叶:“……” 沈昼叶:“???” - 雨夜漆黑,在老柳掩映的柏油马路上,那红跑车启动时引擎嗡地一声,沈昼叶无意识地探头向外看,只看到陈啸之的车灯消失在路的尽头。 ——陈啸之开车离开了。 那是个把沈昼叶当空气的模样,别说开车送人,连让她下班回宿舍的场面话都没说,直接锁门走了。 沈昼叶至今没消化过来如今她和陈啸之的地位关系,被抢了毛巾之后还有点很茫然的委屈巴巴——她这头自然卷有毒,如果淋了雨之后不擦gān净,会变成一头更乱糟糟的卷毛。 沈昼叶最终放弃思考,怅然地叹了口气,找了外套顶在头上,继续挑灯夜战看文献。 陈教授编了号的文献并不难,沈昼叶看完之后进行了初步的标记,记下了一些她觉得有趣的地方。在雨声中,她的手机微微一震。 张臻道:“?我的叶宝,都快十一点了你还不回来吗?” 沈昼叶看了看那一摞恐怖的文献,叹了口气,咕唧咕唧地摁手机:“十二点左右到,我这快看完了。” 张臻:“……” 张臻说:“说好听的,你导师是在大力培养你,但是说不好听的,他大概想要你的命。” 沈昼叶知道张臻说得很真实——陈啸之虽然对她不屑一顾,但这些文献,他是花了大功夫找的。 只是沈昼叶,每翻一页,都在遭受凌迟。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雨。 而近视的人肉眼无法看到星辰。 二十五岁的、已经近视了的小昼叶,已经不想关心她看不见的繁星。 - 第二天九点,文献jiāo流的结果,非常差劲。 沈昼叶又被陈教授一顿剋,陈啸之甚至连最后那点轻蔑都不再遮掩,直接拿着打印出来的东西一抖,问:“这就是你看了一晚上的结果?” 沈昼叶苍白地道:“是。” 一阵沉默流淌而过。 陈啸之双手合十,直接开口:“你想不想换个导师?” 沈昼叶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那句话对一个新入组三天的博士生说,无异于是坦言,你太烂了,我带不了你。 “——你先别露出这表情,”陈啸之坐在桌子后,目光冷漠地道:“沈昼叶,你告诉我,哭有用么?” 沈昼叶知道哭没有用,她一直知道。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灰白天光洒了进来、落在陈啸之的肩膀上,棕榈树老柳树被风拉扯。 陈啸之:“我这么给你说吧,沈昼叶。” 沈昼叶仓皇地抬起头。 “沈昼叶,你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你的能力,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搞不好比你老师还清楚。”他缓慢地、坦白地道:“你是我的初恋女朋友。” 沈昼叶:“……” 他们二人的过去,好像是一件该被缄口不言的东西——可陈啸之居然直接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陈啸之冷淡道:“沈昼叶你jiāo给我的答卷,如果是别人对我jiāo出来的,比如其他硕士博士的话,我没什么意见。你懂我意思不?” 沈昼叶:“……我……” “但是你不行。”陈啸之目光几乎如刀子一般:“沈昼叶你不行——我能明显感觉出你在糊弄我。怎么,达到北大博士毕业要求之后,来斯坦福一日游了?”